可梁沉香迎着烛火向她笑,微微一低头脸上晕起了一片红,却是真的害羞了。
素染无言的看着她欢喜,在梁师傅的默许下,无滋无味的开始帮梁沉香送信给温家。
如此三月有余,是温友良先断了往来。
温友良最后一封信上提及兄长的婚事,所求的骆府家中得罪不起,故必须由自己婚配。言辞温润不舍,却以大局为重。
梁沉香不是个会闹事的,也不是个大度到没心肺的,没追着质问,只是红着眼睛发呆,再也不笑了。
素染冷眼看了几日,知道温友良是不会来了。
温友良爱梁沉香,因为她与那些大家闺秀不同,因为她明媚多彩,她不拘小节。
素染也爱她,只因为她是梁沉香。
坐在梁沉香身边陪了许久,素染叹了口气,问出了迟了三个月的话:“他有那么好?”
梁沉香微微点头,心里还是觉得温友良好,想笑却笑出了一个凄惨的弧度:“素染,我没事。”
“嗯,没事。”素染将手覆在梁沉香的手背之上,低声道,“有我在。”
倾身用力抱了抱红着眼睛的沉香,起身时嘴唇不易觉察的擦过了梁沉香的额头,然后跟管事打了个招呼,素染近乎决绝的出了门。
她活了一辈子,心里和命里都只有一个梁沉香。凡是梁沉香要的,素染都给她。
素染有的,就给。
没有的,就去抢。
抢不到,她就杀了骆府那个待嫁小姐。
第15章 十五
素染进了骆府之后才真真正正看到温友良,平心而论,挑不出错。
而骆千千此人是低到了骨子里,素染一腔勃勃杀机被骆千千的心如死灰一扑即灭。
素染下不了杀手,况骆千千做不得主,杀了也无用,故素染只盯着最可能惹是生非的骆笑离。
骆笑离也是貌美,也是娇俏,也是爱笑。可在素染心里与梁沉香自然是有天差地别,况真真切切的,骆笑离对着她时,抬眸低眼瞬间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别有深意。
素染在粗人堆中混久了,对这种心怀城府之人毫无好感。
好在骆笑离对骆千千不设防,那便是素染最好的屏障。
那日温友良来小院求亲,素染看到了一个机会,对那个单纯好骗的骆千千,她只需寥寥数语便可轻易混过去。
温友良在素染身上感到的是毫不隐藏的敌意,故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敬而远之,十分勉强的笑了笑,仍不失礼数:“姑娘有事?”
素染微微一点头,语气是隐忍的死水微澜:“她有事。”
温友良刚从小院出来,自然而然的接话道:“千千?”
“沉香。”
温友良怔在当场,他刻意让自己不去想梁沉香,蓦然被人说出这个名字,却也没有想象中的相思入骨,惊诧倒是居多:“你识得沉香?”见素染面色不善,温友良叹道,“实不相瞒,我与沉香两情相悦,若不是家中……”
刺耳的便是那“两情相悦”,素染直接打断了他:“既然喜欢,为何负她?既然有约,为何弃她?”
“大哥一病不起,我必须对整个温家负责。”温友良依旧谦和有礼,“我与沉香从未越礼,还望姑娘在旁多加劝慰,让沉香另觅良人。”
素染黑漆漆的眼里是一片暗渊,语气听不出喜怒:“如果我有双全法呢?”
温友良一愣,审时度势觉得素染并不可信,继而淡淡道:“骆府和温家婚事已定,姑娘何必苦苦相逼。”
素染也不多言,见相劝无效,便抽身要走,方向是与骆府相反的闹市。
温友良在身后忽道:“沉香可好?”
素染因为时间有限,脚步未停:“你自己看看便知好不好。”
温友良只考虑片刻便跟了上去,他只看一眼,做个交代,绝不多留。
梁沉香第一眼是看见了素染,愕然片刻,像一只轻巧的燕子毫不犹豫的扑进素染怀里,一向无忧的语气破天荒带了浓厚的委屈:“你跑到哪里去了!”
素染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扑站式不稳,抱着梁沉香的身形一并晃了晃,突然觉得许久的- yin -冷被春风迎面扫过,只剩清凉和煦。
做什么都值得。
缓缓抬手抚了抚梁沉香的长发:“我回来了。把温公子也带来了。”
怀中的沉香明显的一滞。
温友良带着淡淡的无奈开口唤道:“沉香。”
梁沉香慢慢离开了素染,抬头向温友良强笑道:“好久不见。”
温友良心中一软,上前抱住了她。
梁沉香堵着气,就是不肯回抱,可眼圈一红,显然又没有当真恼他。
素染未来得及思索,凭着一腔情绪转身出了门,及至对着空荡荡的武馆,盯着墙角微微发了怔。
夜很清很冷,素染一动不动站在墙外觉得凉风入骨,明知站在此处不对,却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心口疼到麻木之时,才朦朦胧胧的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可悲可笑。
不知过了多久,墙内温友良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即出了门,见了素染,坚定道:“我带沉香走。可我不能累及双亲,明日一早,我去骆府说明缘由,要打要杀,我一人承担。”
素染冷冷道:“骆府若是不放你,又该如何?”见温友良显示并未思虑周全,素染道,“不若一言不发,直接离开。”
“那我父母颜面……”
乌云蔽月,素染的脸上一片明灭看不清表情,语气却透着- yin -冷的坚定:“你大哥。”
温友良的温雅俊秀透着优柔寡断,情义两难之际,被素染推了一把,如今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