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千里 作者:磕糖群众林大唯【完结】(24)

2019-03-20  作者|标签:磕糖群众林大唯 阴差阳错

  鸨母认准了那个时常来光顾混酒喝的少年公子是个不缺钱的纨绔之辈,叫了不少莺莺燕燕随意挑选。骆笑离虽然爱胡闹,却也有少许分寸,做事想求个长久,并不太贪一时之欢。

  鸨母跟这个眼光独到的公子较上了劲,不信这位公子不动心,姑娘换了一批又一批,连茶水也换了数次。

  骆笑离苦笑着一扭头,看到那营养不良摇摇欲坠的换茶丫头,两根细细小小的胳膊只剩了骨头架子,一问姓名年纪,说是叫作春红,过两个月就满十四岁了。

  鸨母嫌那丫头见不得人,赶忙解释是因为她母亲重病没钱医治被医馆赶了出来,青楼这是大发善心给了她一个安身之所。

  骆笑离微微一笑,终于解了腰间的钱袋丢给了鸨母:“这丫头我包了,她娘亲的病劳烦您捎带眼看顾些。让这些姐姐们回去罢。”

  “唷!”鸨母一手将钱袋塞进袖子里,在袖中暗暗掂了掂分量,仿佛年轻了十岁,“好说好说,这些银子包这种小丫头,半年都有余!”

  春红愣愣的听了半晌,待鸨母出去了才真正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骆笑离。

  骆笑离托着腮,似笑非笑的着看她,一根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怕莫怕,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春红回过神,因为年纪小- xing -子木讷,不懂如何表达,只是扑通一声跪下便连磕了几个头。

  骆笑离也不拦,待她磕完方抬了抬手示意她站起来,问道:“是哪家医馆赶你出来的?”

  春红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却发不出音,许久终于嗫嚅了一句“王氏医馆”。

  骆笑离侧头看着春红,忽然道:“那个王大夫敢欺负我们小春红,我这就派人去把他那家破医馆砸了。”

  春红愕然的看向骆笑离,连连摇头却说不出话。

  骆笑离微微一叹道:“你不会笑的吗?”

  春红知道自己的粗笨又被人弃嫌了,微微低下头道:“我不敢。”

  “为何不敢。”骆笑离笑着摇摇头,“我今日这般,他们便不会再为难你了。下一次,记得笑给我看。”

  春红目送骆笑离出了门,依然是神情懵懂,却下了决心,下一次,她会笑给骆笑离看的。

  可骆笑离再也没有来过。

  骆笑离向来挥金如土,况自己赢来的不义之财,连着那个容貌平平的小丫头,向来不往心里去。若不是被那艳红的衣裙牵出一段记忆,怕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眼见温友良上前问话,那原本满面不耐烦的女子见是个俊秀的富家公子,竟挂了几分笑脸,站在门外与温友良谈笑半晌才肯放人。

  温友良向来精细,在温家的事务上几乎不曾出错,骆笑离只是央他问春红所在,他却耐着- xing -子将始末问了个一清二楚。

  末了方知那位姑娘已经死了。

  骆笑离并未有多少悲伤情绪,因心里觉得自己和春红也仅有一面之缘,只是惊奇:“死了?可几日前,千千还曾见过她。”

  “嗯。”温有良点点头,不知骆笑离所问春红到底是何意,但他向来进退得体,骆笑离不说,他便不多问,只道,“确是死了。方才那位姑娘说的清楚,那位春红姑娘本是卖身进青楼做杂役,前些时候突然求着……”

  突然微微一顿,因那女子说的是“春红求着鸨母将自己卖身”,但此番粗言秽语如何能在骆笑离一个姑娘家面前坦言,可又不知该如何转述方清楚,温友良一番话顿了几顿,实在不知如何出口。

  骆笑离忽道:“她是求卖身吗?”

  温友良一点头,见骆笑离直言,自己便也不再多犹豫,道:“正是。那位姑娘说,依照青楼的规矩,卖身的银钱大多都归青楼所有。但春红姑娘……翌日天未亮便拿着卖身的钱跑了……”

  温友良远不及青楼女子口齿伶俐,那女子当时抖着香帕叽叽喳喳,对着温友良将春红事件说的精彩纷呈。

  道那日上午客人醒了见不着人,一怒之下找上了鸨母要说法。鸨母听闻也是大惊失色,怒道从未见过这般不守规矩的丫头,刚要派人出去把她抓回来,春红便自己回来了。

  人是安然无恙,可银子没了。

  开张第一天便偷了钱,鸨母一怒之下叫人架起长凳板子,要当面训斥姑娘杀鸡儆猴。

  不料两板子下去,春红皮开肉绽,溢了一小口血,衬的惨白的脸越发没了活人气,生生被两板子打断了气。

  鸨母气的是春红卖身的二十两银子没到手,至于春红死了倒也不心疼。

  按理说,小小的女孩刚满十四岁没几日,本是棵好的摇钱树,但春红生的不大好,清瘦矮小身量始终不足,并不讨男人喜欢。

  故死了也就死了,以前和春红跟着来的母亲也早已重病不治身亡,如今孤零零一条尸,随便丢了个乱葬岗子也再无人问津。

  说道这里,那女子眼神滴溜溜的在温友良身上转了一圈:“这位公子真是情深义重世间难寻,尸首还要问个去处呐。”

  温友良对于她的言外之意不加不理会,掏出随身的半钱银子不多言语:“多谢姑娘相告。”

  如今原话告诉了骆笑离,骆笑离却不及他那么寡言,先奇道:“春红的娘亲死了?”

  “是,听说是久病未愈,一直拖着,终于没熬过去。”

  骆笑离蹙眉道:“何时死的?”

  “这却不知。”温友良神色几分为难,应道,“只说有一两个月了,据说春红姑娘母亲死后,她一直颇为迟钝木然。那位姑娘说,其实春红姑娘……本只是个粗使下人,青楼并未有让她接……接客的打算。”

  骆笑离点了点头,突然微微一笑,怅然自语道:“卖了二十两啊。”

  温友良不便插话,站在一旁陪她站了片刻,方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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