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郎【完结】(3)

2019-03-20  作者|标签:

君名,冷靖翊。君素笛摇了摇头,轻声道:那日告别,罪民已经与陛下都说清楚了,不是吗?

当时苗疆月下,冷靖翊与君素笛话别,只道君素笛心有所属,男儿之身罪民之名不可与冕之君王同行,而执念于此的冷靖翊,拥万里江山,却偏偏得不到一个君素笛?

冷靖翊不甘,当时虽放走君素笛,却一定要知道那颗心究竟许了谁。一路派人尾随潜行,眼看着君素笛自沉澜沧江,他耗尽一切奇珍异宝,招揽天下神医,只为将月郎强留人间。如今鬼门关上走一遭回来的月郎依旧不肯松口,而冷靖翊心魔已成,断不会再肯放手。

说清楚?那好,我便与你说清楚。冷靖翊强行抓起君素笛的手,纤长十指苍白如玉,握在冷靖翊炽热的掌心,你的罪,便是招惹了我冷靖翊,今时今日,我大冕万里河山之主,我要你君氏月郎,成为我冷靖翊的人。

君素笛淡然看着冷靖翊,仿佛刚才那句话与他全无关系,他只稍稍侧目:天下子民,都是陛下的人。

君素笛你不用跟我玩这种把戏,冷靖翊将君素笛的手制住,一点点覆盖上自己的脸颊,那双手柔软而冰冷,却又如此令人着迷,是我,不是朕。我要你,我要你的人你的心,永远,完全的,都属于我。

不可能。

干脆的拒绝,冷靖翊勃然变色,那双柔软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脸颊,此刻突然想要挣脱,他不许,继续强制地抓着君素笛的手,用尽力道捏住他的手指:为何不可能?你的心究竟许了何人?

君素笛吃痛,皱起了眉:放手。

冷靖翊忽然低下头,强迫君素笛将手指刺在他的眉心,指甲接触皮肤用力压制下去的力道,唬得君素笛也终于变了脸色:陛下你做什么!

是不是他?继续用力,冷靖翊执着地问,是不是我没有这道朱砂痣,我不是他你便不肯许我!

陛下!君素笛忍无可忍,推开冷靖翊,自己却也一下子向后仰跌下去,竟然控制不住砰地一声重重撞在床沿上,咳!

剧痛侵袭,他忍不住低呼一声,尚未来得及反应,冷靖翊已经欺身上前,焦急地抱住了他:撞疼没有?有没有受伤?

君素笛暗暗提了提气,体内一丝内力也无:我的武功他忽然苦笑出声,你竟然废了我的武功?

我没有!被君素笛这一撞,冷靖翊再也遮不住原本的不安,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小声辩解,你身受重伤,若不化去你一身内力,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朕这是万不得已。

君素笛并不在意自己的武功如何,但是他知道,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再也无法反抗冷靖翊,只要冷靖翊想,他便只能屈从。陛下本不该救我。

冷靖翊神色一凛:你敢寻死,朕便非要将你强留身边。

何苦?

那你告诉我,为何将心许他?冷靖翊凑近君素笛,指着自己眉心那个刚才用指甲剜出的印痕,除了这一点,我和他,有哪里不同?

冷靖翊和瑜王冷心岩一母同胞,双生双子,面貌一模一样,除了瑜王眉心有一点朱砂。

君素笛看着冷靖翊的脸庞,与心中那人的确几乎毫无差别,但是可你不是他。

我不是他。冷靖翊一字一顿地重复,忽然仰头凄声道,我不是他?我与他一体双生,论武功,学识,地位,样样皆在他之上,连这相貌也是一模一样,你却道我不是他,不错,不错,我不是他,可我哪里不如他?

冷靖翊从出生起便是大冕正嫡的皇太子,而他的胞弟冷心岩,一直以来都是被当成外臣培养,即使同为中宫嫡出,也是天差地别的待遇。而冷靖翊从来没有想过,他竟能输给了冷心岩。

君素笛默然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陛下纵比瑜王好上千般万般又如何?他慢慢跪直了身体,向冷靖翊磕了一个头,君素笛已经使命达成,陛下何必执着于此,请赐一死,以成全君素笛。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也是成全陛下自己。

你还想死?冷靖翊伸手拉住君素笛,将他揽入自己怀中,我不准!

陛下!

冷靖翊不顾君素笛反抗的动作,反正他现在武功全失,要制住他易如反掌,紧紧将人桎梏在怀里,冷靖翊反剪住君素笛的双手,恶声道:我偏不准,你要死,我就叫全苗疆的人陪葬,你试试我敢不敢?

我以为陛下不会是为了一己私欲便造苍生祸劫的昏君。君素笛闭目道。

哈!冷靖翊将君素笛的双手推举过头,紧紧压制在床榻边缘,低头狠狠啃了一口君素笛的肩胛,满意地听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才继续说道,我是昏君又如何?我不信我赢不了冷心岩,即使现在不行,十年二十年,我不信抢不回你的心!

君素笛咬着唇,身体微微颤抖:陛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朕,清醒的很!忽然间转变的口吻,君素笛悚然听着冷靖翊从自称我变为自称朕,君临天下的这个人,已经偏执到了可怕的地步,朕要把你留在这里,控于掌中,直到你忘了冷心岩,直到你爱上朕!朕也不会准你死,当然你可以寻死,但你若死,冷心岩和苗疆,都将为你陪葬。

冷靖翊起身俯视着君素笛,软语哀求既然无用,哪怕动用君王的权势威胁,他也在所不惜:朕金口玉言,你好自为之。他转身召唤翠玉进来,冷冷瞥了一眼一动不动跪着的君素笛,指着他对翠玉道,你好生伺候着君公子,若有闪失,朕拿你是问。君素笛,哪怕把你当做笼子里的鸟儿,朕也要将你关在朕的这座金笼子里!

说罢,冷靖翊拂袖而去,留下翠玉和君素笛跪在这冷漠空旷的祥云阁中,半晌都不得言语。

自古帝王最多情也是最无情,君素笛有些绝望地想,或许这一辈子,真要困于此地不得解脱。可是,这场即将开始的以爱为名的故事,又有谁能解脱呢?

二、

君公子?君公子?

翠玉小心翼翼地唤着君素笛,她是被冷靖翊指派来一直服侍昏迷着君素笛的,自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稳妥可靠的人。她跪行几步扶住君素笛的胳膊,柔声道,君公子快起来吧,陛下已经走了,地上这么凉,君公子身子刚好,怕受不住。

君素笛趔趄一下,伸手撑地稳住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我没事。他看着翠玉又是担心又是畏怯的模样,向她温柔一笑道,多谢你,你也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翠玉何时被人如此温柔对待过,何况对方又是那么风华绝代的男子,当即双颊泛红,轻声道:公子说些什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翠玉,翠玉会好好伺候公子的。

君素笛由着翠玉将他扶上床,拿了个软垫垫着半躺,垂眸道:他要困我,我也只能好好呆在这里,若我有什么,第一个他便不会饶了你。

翠玉见他如此温和,心中也有些不忍,不过她一个小宫女又能如何,只好安慰道:陛下喜欢公子,也不会对公子如何,公子安心。陛下,陛下他其实

君素笛点点头,冷靖翊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不过,眼下他除了安心留在祥云阁中也是别无他法,仔细思虑片刻,他忽然问道:翠玉姑娘,我是昏睡了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外头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翠玉红着脸低头道:公子叫奴婢翠玉就好。她歪着头想了想,翠玉在宫里,能知道的事情不多,若说是大事的话,倒也没什么哦,对了,瑜王殿下平定苗疆有功,被封为定安王,封地余杭。这算么?她之前在殿外隐约听见冷靖翊和君素笛提起瑜王,是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君素笛微微惊怔,余杭虽然是江南富庶之地,但是到底是外藩,将冷心岩加封出藩,明面上是封赏,实际上只是将他送去江南软禁。思及此处,君素笛不知道是喜是忧,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了。

冷靖翊自清晨来过一趟便再没有出现,只是午间着太医过来替君素笛诊脉。君素笛也不推辞避忌,安心地顺着冷靖翊的安排,平平静静地住在祥云阁中。一连三四日,晨起便由翠玉服侍着更衣洗漱,然后白日里便是吹笛读书,偶尔站在祥云阁眺望,皇宫虽大,但极目仍是小小一方天地,想到冷靖翊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十几年,也是不容易。

待到第五天,晌午过后,君素笛临窗吹笛,闲雅笛声婉转动听,似能将天际仙子招来。冷靖翊踏入祥云阁的一刻,便已经被那笛声迷醉。

一改几日前的狂妄霸道,冷靖翊静默地立在君素笛身后,望着他那轮廓美好的背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他没有带随从,穿着一身白衣,风度翩翩,一如当日前去苗疆的少年公子。

一曲罢,君素笛将那做工精巧的玉笛握在掌心,触手生温的好玉质,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找来的珍品。

冷靖翊知他是故意不行礼,也不在意,击掌赞叹道:果然是笛引迷蝶的月郎,只可惜朕这皇宫里不曾有蝶,不能欣赏当日蝶泉胜景。

君素笛苦笑道:引不来蝴蝶,倒是引来了一条真龙。

这话本是自嘲,但听在冷靖翊耳中却变成了夸奖,他好像浑然忘了几日前自己又是威胁又是哀求的姿态,也不管君素笛乐意不乐意,就当他已是自己的掌中之物,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揽住了君素笛的腰,将他整个人拉入怀中。

君素笛轻轻啊了一声,手中玉笛差点跌落,被冷靖翊眼疾手快地接住:我的月郎,朕好想你。

君素笛微拧了拧眉,知道反抗也是徒劳,也懒得去纠结你的我的,只是扭动一下身体以图脱身:陛下先放手。

好。

令人意外的是,冷靖翊并没有反对,故意把热气吐在君素笛的耳畔,引得后者浑身一颤,这才满意地笑着放开他,负手推开一丈距离。这样月郎可满意?

冷靖翊举动不如那日那般急躁,可他十几岁的少年王者,哪里瞒得过年长于他的君素笛的眼睛,不过是以退为进,更甚至,是故意要向君素笛展示他和冷心岩相若的地方。

君素笛将玉笛放回架上,也没有点破冷靖翊的意图,反而转了口吻,轻声道:多谢陛下。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兜这些圈子。冷靖翊倒是也坦荡,君素笛曾经号称苗疆的神话,也是他心中挚爱之人,自然不是单单一副好皮囊而已,两人都是心如明镜,冷靖翊轻轻弹了弹他这身当年初见时贵公子打扮的衣衫,笑道,君素笛,朕已经想过了,以后时日还长得很,朕将你留在身边,慢慢地,你自会明白朕才是值得你所爱之人。他讲得太过直白,自己却是毫不脸红,说到最后几字还特意加重了音调,意味深长地盯着君素笛的眼睛。

君素笛亦笑,从容淡定地仿佛他不是那个被宣告了要被软禁的人:陛下可知,日久不一定会生情,亲密反而会生恨?

若你要恨,你现在已经在恨朕了,冷靖翊笑容黯了片刻,随即又明亮起来,然而你既然能那么快爱上心岩,朕不相信朕会抢不过来?何况朕说了时日还长,一天不行,一个月,一个月不行,一年,若是一年还得不到你的心

怎样?

还有十年,还有这一辈子!冷靖翊眼中忽然闪现出危险的光芒,凑近了君素笛,反正,这辈子,抢不的抢得到你的心,你这个人你的身,都必须留在朕这里!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8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