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笑道:“霄儿你也知道我发梦魇的毛病,奇怪的是,有怜月同眠倒好了许多。”
申霄前日睡锦阳床上时已闻出来有怜月的味道,早知二人共眠之事,但见锦阳这样不避讳,向她示威般地拉着怜月的手亲亲密密的说话,心里仍旧不是滋味。
“昨夜之事便罢了,正好我要补觉,一同去吧!”锦阳紧拉着怜月的手站起身,抱歉地对申霄道:“霄儿,你看,咱们都要睡了,要不你去世子院和我哥哥聊会儿?”
申霄笑着上前搂住锦阳的肩:“我也困了,咱们仨一起睡吧!正好可以躺着说说话。”
***
申霄和锦阳离开没多久,嘉王就听下人来传话,太妃派了车马来接嘉王妃入宫。
“太妃有没有说是为何事?”嘉王很不安。太妃这些年来不断往王府塞人,为皇上打探消息,他昨日才将王妃接回,太妃今日便差了人来,莫不是皇上有所察觉便托太妃将王妃长留于宫中?
回话的下人道:“奴才没敢问,来办差的是太妃娘娘身边的荣嬷嬷。”这下人跟着王爷赴过宫宴,对宫中那些个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红人都有个印象。
“荣嬷嬷?”嘉王的印象中荣嬷嬷贴身伺候太妃,几乎不离咸康宫,接王妃这样的小事随便差几个宫人便办了,怎么还让荣嬷嬷亲自来了?“快请进。”
荣嬷嬷入了厅堂,向嘉王爷见过礼。
嘉王命人奉茶后笑着问道:“不知娘娘接王妃入宫是为何?这两日风雪大,王妃感了风寒不便行动,还请嬷嬷转告太妃娘娘,求她老人家体谅。”
嬷嬷暗想嘉王真不会说话,若敢在太妃跟前称她为“老人家”,太妃定会恼的。“娘娘只吩咐了奴婢办差,并未告知缘由。王妃果真病了么?”
嘉王爷朗声笑道:“嬷嬷觉得本王在说谎?”
“奴婢不敢。若王妃娘娘病了,接进宫中让看治太妃娘娘的宋太医一并医治岂不更好?”嬷嬷紧记着太妃娘娘的吩咐,这差事若未办成,她是要遭大殃的。
“还请太妃娘娘体谅本王一片怜妻之心,嘉王府离皇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外面风雪这样大,难免加重王妃病情。”嘉王站起身,示意下人们送客。“太妃娘娘仁慈,若知王妃染疾必会体谅的,嬷嬷请,本王送您出去。”
***
荣嬷嬷离宫办差去了,太妃坐在屋中不住地有小宫女来传话。
“娘娘,皇后娘娘领着众妃来请安。”
“不见!”
“娘娘,灵阳公主和众公主来请安。”
“让她们走!”
“娘娘,皇子们来请安。”
“我谁都不见!”太妃心里埋怨着,皇上没事生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娘娘,王妃求见。”
“通通给我滚!”太妃隔着门对殿下的小宫女怒吼道。自从腿疾痊愈的事在宫不胫而走,她的清静就被打破了,所有人假装关心地到咸康宫来看她,其实有几个真的关心她是死是活?
说得难听些,皇后还是她的亲侄女,没准都盼着她早点死好独霸后宫呢!还有那些个公主,因往年在与锦阳起争执时吃过些亏,也不定怎么恨她呢!整个皇宫或许只有一手带大的皇上真的在意她,可皇上也正被失眠之症折磨着,吃什么药点什么香都不见好,哪里顾得上她?
“站住!”太妃突然回过神来,大声问道:“你刚说谁求见?”
已经转身的宫女忙跑到殿门口,隔着门回话道:“禀娘娘,王妃求见。”
“快请!”本坐在嘉王妃衣箱上顾影自怜的太妃猛地站起身,整理好松垮着的衣衫,又去镜前瞧了瞧,扶正了偏斜的发髻,拿起唇纸快速抿了口。
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到殿中瓶插的梅花处,听到开门声后忍着不回头,心中狂喜嘴上却是冷冰冰语调的:“还记着哀家呢?还以为王妃已把哀家忘了。”
太妃低头浅笑着,手指捻碎了一粒梅花,也不转身,只等着王妃过来哄。
“臣妾罪该万死!”
太妃一听声音不大对,瞬时没了笑容,转过身一看,只见跪在地上竟是贤王妃。太妃的脸立马由冰冷转为嫌恶:“你来咸康宫做什么?”
皇上那些个兄弟,已没几个在世的了,包括贤王。但贤王妃与别的王妃不同,她是王爷暴毙后仅活下来的王妃。这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贤王妃与皇上的那些破事,太妃虽然看在皇上的面上没有理会,但不代表她看得惯。
虽然她也与嘉王妃那个什么。但她与嘉王妃相识早于嘉王,且是真心相爱,与贤王妃这种卖身求存行苟/合之事的完全不同。
所以嘉王妃这些年虽一直拒她,太妃不但不恼嘉王妃,反而更看重她更爱慕她。倒是昨日嘉王妃的突然妥协,让她又欣喜又担心,那人一向言行有节,若真的决定遵从本心,必是有了与嘉王摊牌决裂的心思。
太妃担心自己保护不了她。担心皇上因皇家颜面,看在多年母子情份上虽不至于将自己如何,但没准会加害于嘉王妃。太妃也担心哪怕自己活着时能暂时保护嘉王妃,死后却无能为力。她有些恼早上没乖乖喝药的自己,也有些恼一步步将嘉王妃逼得做出决定的自己。
“是知道皇上失眠之事了吧?”太妃此刻的心情像满心雀跃地等着糕点,结果等来一坨屎。
“臣妾听说娘娘的病有所好转,所以进宫来瞧瞧,许久不见娘娘了,也想着与您说会子话。”贤王妃还跪着,太妃不发话她不敢起。
“不需要。”太妃立马唤人:“人都死了吗?赶紧把人给哀家带走。”故意地,当着贤王妃的面,太妃对宫女吩咐道:“马上把这地给哀家洗了,脏!”
贤王妃在宫女面前被下了脸,悻然起身走了出去。出了咸康宫宫门,她站在宫道上回望了一眼主殿的方向,诅咒道:“趁早病死算了,以为谁不知道你那点腌臜事,还嫌我脏。”贤王妃冲着咸康宫啐了一口,还不解气似地一直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