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证实了墨池的身份,她欢喜得忘乎所以,怕自己失态之下做出什么失控之举,不敢冒失回宫,便跑到云虚观里,找自己的便宜师父元凌真人讨茶喝。
确实是便宜师父。自从当年顾蘅诓得元凌真人,又逼着元幼祺拜了这个师父,十几年过去了,元凌真人都没教过元幼祺什么,好茶好水倒是被元幼祺贪了不少。
元幼祺也是要脸的,知道自己戳了元凌真人的心疼处,嘿嘿赔笑道:“等明儿个朕让他们送两车灵鉴泉水来赔给师父!”
“不用!”元凌真人不客气地拒绝了。
就为了赔她两车泉水,劳民伤财,岂不作孽?
而且,两车泉水啊!存得时日久了,早没新鲜滋味了!还品个什么啊!
元幼祺于是毫无悬念地再次收到元凌真人嫌弃的眼神。
她笑了笑,定了定神,忽然极认真地看着元凌真人,悠悠道:“师父,阿蘅其实还活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墨池:折腾了两辈子,终于能好好谈场恋爱了,爱人竟然变成个傻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一百一十章
“师父, 阿蘅其实还活着吧?”元幼祺问得认真, 语气亦是笃定。
元凌真人对她的话, 似乎毫不意外, 却也不回答,只淡淡一笑。
这就是肯定了?元幼祺心道。
继而她的胸中腾起了恼意来。
“师父既然知道阿蘅又转世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要瞒着朕?”元幼祺的语气生硬起来。
寻了十五年,苦了十五年, 更问了十五年, 然而, 元凌真人都没给自己一个答复,这种事落在谁的身上, 都会恼的。
“世事难料, 天意难测,关于师姐的一切,贫道也只是猜想推测, 这样没有真凭实据的推断,怎么与陛下说?”元凌真人平静地看着元幼祺。
“还是, 陛下觉得, 贫道将自己的推测都告知陛下, 陛下不惜劳民伤财地折腾、寻找师姐的下落,这于陛下、于国家而言,会是好事?”元凌真人又道。
元幼祺抿唇不语。
她清楚得很,元凌真人所言不错。
若自己知道一点点顾蘅的下落,早就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寻找她了。
当年, 顾蘅逝去,元幼祺心伤之下欲随她而去,被众人拦下。后来,静下心思细思,元幼祺越发觉得,顾蘅的身体消失得很是蹊跷。
如果说天道因果,那么顾蘅即逝,这副身体合该留存给顾家。毕竟,那副身体是属于真正的顾蘅的,也应当由顾家人决定如何处置。
可事实却是,顾蘅的身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这,意味着什么?
元幼祺冥思苦想了十五年,也明里暗里探问了元凌真人十五年,得到的,皆是同一个答案。
“陛下,世事难料,天意难测啊!”元凌真人又搬出了这句话。
元幼祺已经听得耳朵生了茧子。
“师父,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更不会再为了阿蘅寻短见,您也就甭藏着掖着的了!”元幼祺直言。
元凌真人这些年其实忍得也挺辛苦,她- xing -子诚朴豁达,本就不是个善于隐忍的人。
睨了一眼元幼祺左脸颊上半个巴掌大小的微肿,元凌真人莞尔:“这是师姐打的吧?”
元幼祺哪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话茬儿来,登时讪红了脸。
自己竟是忽略了这个,就顶着这半个巴掌的红肿,招摇过市半个长安城,又跑到城郊来的?
元幼祺特别想寻个地缝儿钻了。
却听元凌真人呵呵笑道:“师姐的- xing -子,倒是越发有趣了!”
元幼祺:“……”
嗯,好吧!这是阿蘅抽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招摇过市就招摇过市吧,阿蘅又活过来了,朕跟全长安城的百姓炫耀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元幼祺很快便想开了。接着便后悔起来——
怎么就急匆匆地离了丽音阁?应该让阿蘅拿鸡蛋给揉一揉这红肿,才划算啊!
元凌真人瞧着皇帝忽嗔忽喜的神色,觉得忒陌生,这还是那个素日里没什么笑模样,总是- yin -沉沉板着个脸的自己的那个便宜徒弟吗?
“陛下别高兴得过早!”元凌真人老神在在地敲打元幼祺。
元幼祺正肖想着墨池若是给自己揉脸,自己的手该放在哪儿呢,被元凌真人的话一吓,表情僵住。
“师父这话怎么说?”她问。
“按照当年师姐与师父的约定,师父将自己的元魂之力封在师姐的心脉,助师姐夺舍,投在那顾家姑娘的身体上……”元凌真人徐徐道来。
元幼祺只听着一句,便联想到了顾蘅心口上的那朵芙蕖。果然是大有来头的!
“然而,那顾家姑娘的魂魄,也因此不知去向,或者就此湮没,或者被改了命运,便不可知了!且夺舍太过损- yin -德,即便师父她老人家那样的修为、功德,行这夺舍之法,也是大损修行与天常的。正因为这样,以夺舍之法夺婴儿新鲜身体,得到再次修行的机会,这法子再方便,古往今来也极少有人敢用。”元凌真人叹道。
元幼祺听着,心中有不大舒服的念头划过。
只听元凌真人续道:“师姐当时求师父的时候,师父便将成破利害都与她一一讲明了。可是师姐说,她不要什么再世轮回,她只要这一世,哪怕短命也无妨,只要让她为了心中那人报了那奇耻大仇,她便心满意足了!”
元幼祺闻言,身躯威震,她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师父那时听了她的话,骇然,只觉得她疯了。师父认定她修行不专,执念太深,绝不答应她。师姐便跪在师父的门外,整整跪了一天两夜……”
哪怕已经过去了三十余载,想起当年之事,元凌真人仍觉得胸口闷胀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