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
魏帝蹬好了靴子,方要离开,却猛地被霍美人扯住了衣袖:“陛下!陛下请留步!”
魏帝心焦于元幼祺的身体,被她这么一拉扯,更心烦了。
“做什么!”他冷声道。
霍美人被吓得一哆嗦,心怯之下扯着魏帝衣袖的双手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哼!不明事理!”魏帝丢下一句,带着游总管扬长而去。
霍美人可怜兮兮地偎在榻边,任侍女唤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韦妃!还有,会稽郡王!
霍美人暗自磨着牙,恨不得将那母子俩撕烂咬碎,碾作齑粉。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默默横下了心。
凤仪宫中。
“范卿,王爷的病症,何时能痊愈?”韦贤妃问道。
范朗得表情颇不自然,踌躇道:“娘娘,王爷这病症,怕是……将来有些妨碍……”
“妨碍?”韦贤妃追道,“难道是会影响王爷的身体,不能……”
她本想说“不能孕育子嗣的”。虽然元幼祺的真实- xing -别,对范朗来说并不是秘密,但当着外臣的面谈及这个,总是不好说出口的。
范朗却是个聪明的,立时明白了,道:“不止如此。还有……”
他看了看元幼祺好奇的目光,便滞住,说不下去了。
韦贤妃初听他讲起“无法致孕”什么的,并未太放在心上。她既决意让元幼祺做男子,不能孕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少了许多麻烦。至于将来的子嗣承继,宗室中多得是适龄的后辈,尽可择优而选。
然而,范朗的犹豫又让她心中不安起来,紧接着便想到:那个下.毒的幕后指使,岂会意图如此简单?只怕这后招,更可怖……
“你直说吧!”她肃然道。
范朗只得道:“《内经》上说,‘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
韦贤妃一点便透,怔道:“你是说,王爷……王爷她从此之后便……”
范朗尴尬得汗都下来了,忙点头道:“娘娘敏慧!这药方子- xing -极寒,极霸道……”
他见韦贤妃与元幼祺听罢,皆大皱其眉,慌又转口道:“娘娘请相信微臣,假以时日,必定能调理好王爷的身体,顺利……”
顺利来癸水。
“不必了!”韦贤妃打断了他的话,沉吟道,“如此,也好。”
宝祥若真的断了葵水,便是断了个极大的麻烦,她今后就少了些需要注意的风险。
只是,为什么?这背后的主使,究竟意图为何?难道就为了断了宝祥的葵水,才出手的?没道理啊!
韦贤妃一时想不出深层次的缘故,她只能暂顾眼前事。
她郑重地看着范朗,“王爷的身体,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范朗亦懂得紧要,誓道:“娘娘请放宽心!王爷身体的调养,便交与臣!”
他说罢,面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来,讷讷道:“其实,臣也觉得很奇怪。照理说,这药方子是极伤身的,偏偏臣查验出很可能是被冲泡在药茶中被王爷服下的……”
“这药茶,有什么问题吗?”韦贤妃忙问道。
“这药茶没有任何问题,”范朗面上仍是怪异,“而且,还是一味极佳的补药。两味方子凑在一处,不仅不会伤了王爷的身体,还对王爷的身体滋养大有助益。”
元幼祺听到那个“茶”字,心头大震。她突的联想到了顾蘅让她喝的那杯滋味古怪的茶。
韦贤妃更觉得怪异,道:“你是说,这茶并没有伤了王爷的身体?”
“是,”范朗点头道,“王爷虽经历了剧痛、干呕,但那是药力催动的人体自然而然的反应。就像是将体内的杂质一股脑地清除出去,臣方才行针,将浊气引出,王爷的身体很快便会无碍了。”
他说着,脸上流露出了钦佩艳羡的神情,由衷道:“不知这用药之人是何等才华!竟能这般炮制……如何想来!”
韦贤妃嫌弃地丢给他一颗白眼,心道你这么痴迷医道,若非本宫了解你,还不得以为你是那幕后黑手的同党!
☆、第十八章
御驾摆至凤仪宫的时刻起,韦贤妃与范朗的对话局面便与之前的截然不同了。
当魏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的时候,范朗正立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向韦贤妃禀报着元幼祺的病状。而韦贤妃,则蹙紧了眉头,脸上似是存着永远化不开的愁绪,手掌则逡巡于元幼祺的额间眉角,似是轻抚地元幼祺的发丝,又似为她柔缓地擦拭着汗珠。
这便是元幼祺闭上双眼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自己究竟是中了何“毒”,元幼祺不是傻子,结合之前范朗的分析,她只要细细想想便能够猜出端倪。
若真是顾蘅做下的,该当如何?
元幼祺连自己应该如何反应这件事都想不出,也无从猜测顾蘅的用意,更甭说让她面对可能来自母妃和父皇的询问了。此时此刻,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
于是,她合上双眼,佯装昏睡过去了。
“陛下!”范朗第一个反应过来,忙躬身向魏帝行礼。
魏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又伸手搀扶住了慌乱拜下去的韦贤妃:“爱妃快起来!”
“陛下御驾亲临,臣妾未能迎出,实是失礼之至!”韦贤妃愧疚请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