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一惊。大清早的,母妃派人来,莫非有什么大事?
她实在觉得,这段日子里经历的惊吓,比以往十六年所经历的合在一处都要多。
她心中升腾起了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强烈预感。
这一回,韦贤妃派来的,是一名贴身侍奉的得力内监。
他匆匆给元幼祺见了礼,见周围没有闲杂人等,方放心禀道:“奴婢是奉了娘娘的谕,带几句话给王爷您。”
元幼祺忙整了整衣衫,肃然道:“母妃有何吩咐?”
那内监道:“娘娘命奴婢火速赶到王爷府上,一则要王爷暂不用去凤仪宫中谢恩。二则,还有一件紧要事,便是……陛下病了。”
元幼祺极是意外,忙追问道:“凤仪宫可有什么异样?”
莫非凤仪宫中出了什么事,母妃才不让自己去?元幼祺的一颗心提溜到了嗓子眼儿。
她旋即想到内监所说的第二件事,忙尴尬又问道:“父皇龙体如何了?”
相比她的父皇,她如今最先想到的,还是母妃的安危。
那内监是个极妥当的,纵是事情紧急,也未见慌乱,从容答道:“王爷请放宽心,娘娘这会儿正在陛下的寝宫中侍疾,其他宫的几位娘娘也都在。王爷这会儿入宫,只怕会扑个空。”
“而且,”他话锋一转,又道,“娘娘说,侧妃是陛下为王爷选的侧妃,王爷该当喜欢,更该知道如何做才最妥当。”
元幼祺一凛,旋即明白了母妃话中的深意——
风柔既是父皇所选赐,自己就该欢喜她恩宠她。而她与风柔,此刻,最该做的事,是在床榻上待上个昏天黑地,最好马上让她的父皇抱上皇孙,这才是她的父皇最乐意看到的。
元幼祺暗自冷笑:她专宠风柔,陷在这温柔乡中无法自拔,便不会去想顾蘅了。她的好父皇,便可以心安理得地拥有顾蘅了。
只听那内监又禀道:“王爷请放心,陛下的龙体并无大碍。听太医大人们说,是‘心火上炎’之证。只要心绪平和,少动热燥,再辅以药饵,便会无碍了。”
元幼祺知道,这是母妃在告诉自己,暂不必急着入宫侍疾问安。她此刻最重要的事,是让她的父皇以为,她正贪恋风柔的美.色,乐不思蜀。
然而,父皇怎会突然就犯了“心火上炎”的热燥之症了呢?
按理说,父皇正值壮年,年轻的时候又惯于习武,身体不该如此脆弱啊!
作者有话要说: 风柔是个好姑娘,然而她不是女主(摊手
☆、第三十章
顾书言方归家, 便见顾蘅斜坐于偏厅的红木椅上, 手中依旧擎着一卷书。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顾书言皱眉。
顾蘅从书册上移开目光, 侧眸看向他, 淡道:“您今日下朝也颇早啊!”
顾家的上下仆从早就习惯了自家大小姐薄凉的- xing -子,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 也不似二公子和三小姐那般亲昵。
顾书言默默苦笑,脸上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挥退仆从, 坐于顾蘅的旁边, 打量着顾蘅略显苍白的脸色, 叹气道:“半夜三更的,高阁上是饮酒的地方吗?”
见顾蘅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又不厌其烦道:“你若想饮上几杯, 在你的房间中,暖暖和和地饮,不好吗?”
顾蘅意兴阑珊, 显然没有同他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凉凉道:“我房间中?有星空吗?”
顾书言一滞, 旋即明白了什么。他痛苦地抿紧嘴角, 涩声道:“有星空, 你就能看到她了吗?”
顾蘅寒薄的双眸泛着淡淡的琥珀光晕,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道:“她在天上。”
顾书言语结,怔了半晌,方挤出一句话来:“就算……就算她在天上, 你这般折磨自己,是她愿意看到的吗?”
说罢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因为顾蘅因着他的这句话,一道冷光扫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冻僵的同时,还不忘了丢给他凉森森的一句话:“你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
顾书言实不愿和她认真计较下去:若认真计较起来,究竟谁与天上的那个“她”更亲近?恐怕有的掰扯吧?
他终是不忍心看顾蘅这般,敛下眼中的恼意,方徐徐道:“今日陛下未早朝。”
所以,我才会这么早就回府了。
顾蘅神情一凛,忙问道:“为什么?”
顾书言暗自苦涩,心道恐怕只有“她”和陛下的事,才是你真正在意的吧?
“陛下传出口谕,说是龙体偶恙,调养几日便可。”顾书言如实道。
偶恙?调养几日?
顾蘅思忖着这措辞,这里面恐怕是有些门道的吧?
“太医院怎么说?”她问道。
“据说院首与副院首都在陛下的寝宫中侍奉,宫中的几位娘娘也都在御前侍疾。”顾书言道。
顾蘅沉吟,这是小病?是只需要“调养几日”的?
顾书言是了解她的,遂将自己所知皆倾囊而告,道:“据说,这几日,陛下都是宿在凤仪宫中。陛下- xing -子贪鲜,屡屡喜欢宠幸新入宫的贵人……咳!”
顾书言说着,表情有几分不自然——
当着顾蘅一个女子的面,说出这种话来,确实是挺尴尬的。然而这也是事实。
“他有几年没留宿过凤仪宫了吧?”顾蘅可比他淡定多了。
顾书言再次尴尬地轻咳一声,道:“似乎是这样。这阵子,恐怕是为着吴王,他对凤仪宫贤妃娘娘的关注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