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一下,猗澜坐直了身体,吩咐道:“去城南,长宣街。”
经过刚才的事情,岑靖对这些地方多少都存了一份怀疑在心里头,所以就紧握着方向盘,并没有直接就调转了车头往城南去,“顾姐,怎么要去长宣街呢?”
杜春也怀疑:“是啊顾姐,城南的长宣街,那是罗家的地盘啊。”
猗澜抿了抿嘴角,嘴唇都是苍白的颜色,“别问这么多,直接去。岑靖,那小医生跟你说清处在哪儿会合了没有?”
她腰上的这伤怕是不处理不行了。
岑靖对顾云泽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的,所以听见猗澜问,她想也没想地就直接回了:“她说让我在罗宁路……”
一句话没说完,岑靖就沉默了。
因为罗宁路也在城南,且只要过了罗宁路,那么只要顺着往南一直去,到的下一条街就是长宣街。
杜春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一反应过来,就容易反应过激了:“她让你在罗宁路等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咱们会奔城南去?万一她要是真提前知道的话,那她……顾姐,那她就很有可能是罗家派来的人啊!”
“她要是罗家派来的……那不就是等着咱们去自投罗网的吗?!”
“不行不行,顾姐,咱不能往城南去!”
猗澜被杜春叨叨的头疼,就按着腰上的伤,靠着椅背扭过身,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冷静道:“来,你过来。”
杜春正激动着呢,被猗澜一叫,也没多反应,就懵懵地凑了上去。
“顾姐,怎么……”
猗澜伸出一直按在伤口上的那只手,拍了拍杜春的脸,一拍就是一脸血,边拍边道:“接上那小医生,去城南长宣街,挺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杜春感受到猗澜糊在他脸上的液体隐隐有要滑下来的意思,就继续懵懵地点了头。
猗澜收回手,欠身去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黏糊糊的血,问:“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杜春就特别识相地摇了摇头。
猗澜满意地坐了回去,顺便把一包纸巾扔给了杜春,“擦擦,擦干净点,别待会儿吓到了人家。”
“是,顾姐。”
杜春接下纸巾,抽了两张,照着猗澜说的话认认真真地擦了起来。
然后,他就边擦边想,他顾姐变了。
以前的顾姐,是绝对没有像现在这么好的脾气,并且顾姐说一不二,说什么就必须得是什么。像他今天做了蠢事,还又对顾姐的决定提出异议,那挨个打都是正常的。
然而顾姐却并没有选择动手,还一副非常冷静的样子。
虽然这个冷静也并没有比动手好太多就是了……
还是岑靖有眼色,一见猗澜对杜春冷静地谈了一次话,就迅速地将方向盘向左打到死,直接转回头向南开去了。
被糊一脸血的谈话……还是算了吧……
反正顾姐的判断极少失误过,且越是危机的关头,顾姐对情势的判断就越精准,所以,她还是相信顾姐吧。
而且看起来危险的地方,也未必就不安全了。
罗家这回连警|察都用上了,摆明了是要把宣城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的意思。那他们就去罗家的老窝待着,灯下黑,也未必就不能躲过去这一次了。
岑靖越想越可行,于是就直接把车速提了上去,一路奔着城南去了。
车开到罗宁路,三人果然看见了在路口站着的那小医生,只不过小医生身上的白大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大外套。
小医生叼着棒棒糖,一看见面包车,就朝车子挥了挥手。
岑靖找了个能停靠的地方,让小医生上了来,就又继续往南边的接到开了去。
小医生刚一上车,就咬着棒棒糖,麻溜地把那件大外套给脱了扔在了一边,一脸嫌弃地道:“难闻死了,一股熏人的味道!”
杜春拿脚尖挑了下那件大外套,问:“这衣服你哪儿弄来的?”
小医生把糖拿出来,冲着杜春笑了下,略有点小邪恶的意思,说:“我抢来的啊,兜里还有棒棒糖呢,正好我也饿了,就扒了吃掉啦。”
说着她还炫耀似的转了转手里的棒棒糖。
至于从哪儿抢来的……
杜春瞥见绣在大外套内里的徽章,心下明了,瞬间就对小医生刮目相看了:“你还真是神了你,不是,那么多警|察围着呢,你是怎么就能逃出来的啊?”
“警|察围着怎么了?又不是来围我的啊,我走路走出来的啊。”
杜春想了想,还真是……
“那这衣服呢?衣服又是怎么来的啊?总不能是人家送给你穿的吧?”
至于小医生说的抢,杜春压根没往上想,只当她开玩笑呢。
一个一米五的小姑娘,跟穿这么大型号的衣服的警||察对上了,谁抢的谁,那一般人肯定就往最应该是的那个答案上靠了啊。
小医生哼了声,没说别的,就把自己衬衫往上卷了卷,露出来胳膊上不太显形状的小肌肉,说:“我可是练过的,一般可不欺负普通人。”
杜春:“……”服了。
看来现在医生都是文武双修的吗?
那可真是够厉害的。
岑靖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头的两人,紧绷着的心情才终于稍微的放松了下来。
来的一路上她都担心这个小医生真的会是罗家的人。
幸好,不是。
路过药店,岑靖停下来,掏了几张整票子递给了小医生,说:“你去买点儿需要用到的东西,等会儿歇下来的时候你再给顾姐看看,顾姐她伤口好像又裂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