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名成万骨枯,我捧起了谁,谁又把我记在他的账簿里。
眼睛生涩,粘稠的血液结干风痂,其实想睁开都不是件容易事,索- xing -不见也好。裂开一条缝,满目一片黑,闭上眼,心中有风清扬。
我几乎已经无法凭借任何事物来衡量时间了,能够依靠的唯有那个轮回——生与死,生不如死。
不过最近几次,只要咬牙在那个屋子里熬过去了,至少在下一个轮回之前我都可以松下一口气。
——这是被赋予的、有限的、仁慈的时间。
对于那些人来说,这已是最大程度的宽容。
开始的几次只要听到鞋子碾压草杆的声音走进,即便不是为我,身上都会不自主的发出抗议,牙齿打颤到即使咬住手臂都不肯放松,冷汗连连——像是个发了癫的乞头。
斜对面关着的人是我的同伴,自我第一次从这里醒来之后就在这儿了——也许已经换了几个人也说不定。那个牢房里的人总是在我前面被拖走的,一直到那人回来,才会轮到我——这里总是一个接着一个被拖走的。在我某一次从昏迷中醒来时,那些狱卒,并没有带人回来,而是紧接着打开了下一个囚室。
是的,我明白之前那人再也回不来了。
而我依旧还在这里。
我依旧在这里……
不听不问不言不见不查不闻不碰不念不思——才可以不惑。
大多数的时间我都在昏迷中度过,当嘴唇干裂喉咙如火烧时我就挣扎着挪到墙壁边,潮- shi -的墙苔和缝隙间渗透的水流如甘沐般沁凉。我从未想过这和不体面会扯上什么关系——这些都是在那间屋子里,那些人如混沌中的异物在我耳边或低语或怒吼的。
偶尔丢过来的可以被称作【饭食】的东西我也会毫不拒绝的下肚,即使里面掺了□□。但谁都明白这绝不可能发生,他们的目的只针对还活着的人,如果再无气息,便更无价值可言。
我明白这一点,这也是我唯一明白的一点。所以,我不需要明白其他的,只要,我还活着,这就行了。
然后,我等待。
不要问我在等待什么,如果说出去,这三盏灯也会同时熄灭。
我要做的事并未完成,我要等的人还没有出现。抱着满身的伤痛,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在他们没有放弃我之前,我绝对不会先舍弃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更完了,对,没错,就一千来个字。
内容大概是我借着码字的机会对自己的选择做一个比较理- xing -的判断吧。
小秦在等待谁啊……
我觉得姑娘们乃们都懂……
三盏灯,三个机会,看哪个占先吧。
这三个选择也正是最近这段日子里我要面临的。
注:我觉得上一章写的太次,于是在修文。
为了表示俺没有偷懒,写完的也发上来,但是先锁上吧,等那章修完一起开锁。
鞠躬,给各位添麻烦了……捂脸。
第70章 暖意轻触
“弦歌,弦歌!!!!弦歌醒醒……”
有光,
微亮,
水,
薄荷香,
暖意轻触,
疼!!!!!!!!!!!!!!!!
我撕扯着嗓子,话落在喉咙里发不出去,到了嘴边竟是呼扇呼扇的虚气。
“闭眼!躺着别动!!”我意识刚刚清醒还没恢复过来,耳边上同时响起两个不容违逆的指令,声音急促显得焦急万分。
我着实想动都动不了了,就连挪动一根小指浑身的骨头和肉都仿佛劈成两半,骨头归骨头,一节一节的要撕扯着裂开;肉就像是从骨架上抽离开来,都堆在一个盆里被人来回的揉,跟发面蒸馒头似的。
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了,疼,撕心裂肺的疼。
“你这东西好用不好用,怎么她疼成这样,不行你就让开……”
“那你来。”
三个字言简意赅,却透着一股不容违逆的语气。让之前那个急切的声音于平地蓦地消失了一样。
夏梓山,傅桓。小夏,忘川。
我这是在做梦吧,他们两个怎么能到了这里找我。许是就没见了,到头来也挂着他们了。唉,至少让我在这个梦里再多沉浸一会吧。舒展了胳膊,就那么躺着,心里无牵无挂。
身上已经不能用疼这个词来形容,生与死本就一步之隔。人之所以害怕不过是因为失去那一瞬间的痛苦,而纠结其来源便是那看似短暂的过程逐渐被拉长放大,成为永恒的最后一秒钟。
知若我命。在晕过去之前,小夏握着我的手呼唤着我的名字,可我真的是再也听不见了。这场梦,漫长的仿佛一生一世。
待我再次醒来时才发觉,自己依旧是在那牢房里。原来这真的是一场梦,嘴角咧开一丝笑意,扯动一阵疼痛,抬手摩挲的时候发觉不一样了,血迹像是被人清洁过,伤口传来一阵尚未挥发去的药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这思考的功夫不如再迷糊一会,梦里会忘了疼,一切都是好好的。
*
哗啦啦栅栏上了锁,伴随着低沉的咳嗽,趿拉的脚步声愈发近了,又是一个轮回。想起那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我身体又不住的开始颤抖,闭上眼,咬紧牙关,还是忍不住发出惶恐的呜呜声。
人还真是容易屈服于痛楚与折磨。
我缩紧身子蜷缩在墙角。
吐了一口吐沫,那脚步在我牢房面前站定,又是哗哗的锁链砸在地上。抹了抹手掌,那人走到我面前,说:“娘个西皮,到底还真有个好运道的。”
我不知这牢头在说什么,头上被他擂了一拳,嘴咬破了皮,疼的我舌尖上冒出一道鲜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