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雨青不动声色地对峙, 说:“既然谢先生从心所欲, 便也不用警告我。”
她想,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谢冰才见了自己一面,就要在自己家人面前献殷勤了——那哪是讨好自己家人,完完全全是做给全世界看的一场戏。
她也终于明白,车上那句“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事出何因。
谢冰刚想说话,便被一声“谢少”打断。
田不才满脸笑容地走近, 像是才注意到栗雨青似的,道:“哟,栗小姐也在。”
他的目光在栗雨青身上色眯眯地扫过,栗雨青稍感不适,侧了侧身子。
田不才对谢冰说:“谢少,大过年的来这儿干嘛?我在楼下看到你爸妈的车了,莫非……搞定了?”
他又斜眼睨了栗雨青一眼,这个眼神跟方才又不一样了,似乎还有某种轻视。
谢冰点了点头。
田不才显然属于谢冰说的“该知道”的人,因为他嘿嘿笑了两声,说:“这么说来,栗小姐不就快成我嫂子了?既然是嫂子,那咱们仨一块儿去酒店里开个房打扑克呗?哦我忘了,谢哥你不喜欢打扑克,那……嫂子你跟我两人去?”
谢冰没说话,栗雨青冷淡地看了田不才一眼,强迫自己不要躲。
不要躲,有些男人习惯于通过下流的- xing -暗示来树立权威,越是躲避越令他们感到畸形的快感。不要躲。
栗雨青说:“我跟田先生没有共同爱好,聊不到一起。”
田不才哈哈大笑,谢冰这才打断了田不才的调戏,“我有事要先走了,田少慢慢玩。”
谢冰带着栗雨青离开,田不才- yin -沉地转身,盯着栗雨青的背影胸有成竹道:“猎物已经自投罗网,离我享用她的那一天不远了。谢冰那个基佬不会在意的。”
.
栗雨青回到剧组里,心情并不很愉快。偏偏有人以为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走过来祝贺道:“青青啊,你是不是快要心想事成了?”
栗雨青勉强笑了笑,说:“没有的事,这部电影大麦,才是我的愿望。”
那人觉得她不坦诚,但又觉得她不坦诚得很是娇羞,于是带着一脸“你知我知”的笑容走远了。
栗雨青连苦都没法诉。
她摇了摇头,走了两步就看见谷阳站在自己面前,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栗雨青问。
谷阳往旁边让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杜茉莉,栗雨青面色一僵。
杜茉莉神情殷切,像是忘了之前在栗家发生的一切似的。她双手不自觉捧在面前,急切道:“青青,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栗雨青没回答。
好在现在也不是追究黑名单的时候,杜茉莉向前迈了一步,堪堪停在栗雨青面前,说:“你去见谢冰了?!”
语气里竟然带着责怪。
你有什么立场指责、管教我?栗雨青防备地后退一步,排斥的气场更甚。
杜茉莉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放软了语气说:“青青,答应我,再也不要去见谢冰了,好吗?不管他应许了你什么,都不要当真。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栗雨青想:自己早就知道了,何况自己接近谢冰并不是因为对方应许了什么,而是自己得到了什么。杜茉莉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因为谢冰的“应许”而背叛自我。
想到这里,她倦倦道:“如果杜小姐只有这些话要说,那么就请离开吧。片场忙碌,无暇顾及旁人。”
杜,小姐……旁人……杜茉莉猛地一震,知道青青已经彻底地把自己关在了门外。她心抽抽地疼,有些话且还是要说:“谢冰是害萱萱被杀的罪魁祸首!”
栗雨青神色一凛,“你说什么?!”
……
栗雨青带杜茉莉去了自己的休息室,她对栗萱的死感到遗憾,但也仅仅是遗憾而已,无法触动私人的、深层的情感。
可病逝一回事,被人害死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被指证的凶杀刚刚还跟自己一块儿,并对伍家虎视眈眈的时候。莫非栗母那时候嚷嚷的“氧气罩”是真的吗?
杜茉莉坐在距离栗雨青很远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道:“萱萱是非自然死亡,医护人员赶到时,氧气罩脱离了面部,掉落在床单上。萱萱表情狰狞,走得很痛苦。”
“嗯,为什么说谢冰是罪魁祸首?”栗雨青问。
她并不关心这些,杜茉莉想着,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氧气罩经过特殊设计,好好的怎么会从人的脸上脱落?我们问医院要监控录像,结果发现那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出入,除了跳动的数码计时,整段视频就像是静止的画面。可这怎么可能,中途还有一个护士去给萱萱换输液瓶。我跟你父母断定萱萱被人害了,于是报了警。因为供词的关系,警察最初走了一些弯路……”说到这里,杜茉莉又看了栗雨青一眼。
“你们一口咬定是我干的,所以警察主要冲着我查。结果发现我那时候身陷沙漠,根本不具备作案的时间?”栗雨青身体不适,佝偻着背咳了好一阵子,才继续说:“锦任说有人查过我的资金往来和邮件,是警察怀疑我□□,对吗?”
杜茉莉难堪地低下头,说:“什么都没有查到,”——当然不可能有收获,因为栗雨青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但很奇怪,排除了你的嫌疑之后,警察突然偃旗息鼓,草草结案说是意外。我们去问,所有人都讳莫如深。那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表明这个凶手是有背景的。”
“总之我通过各种途径,知道是谢冰指示的。我只是想不明白,谢冰跟她有什么仇?不可能是因为你,因为他……”
“他根本不喜欢女人,接近我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我都知道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