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照这与预定毫不相同的结局来看,”寻了牢房的一角,坐下,“要么是你父皇耍了我,要么就是有人假传圣旨,想借我之手除去你。”
前者?后者?若是前者,那故意做给自己看的暴.乱- xing -刺杀又是为何?父皇让自己彻查此事又是何意?可若是后者,父皇又是否对此知情?掐前断后,处处都是深不见底的迷。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红色的眼中弥漫着数不清的恶意。
“从始至终,与你联系的都只有那军师一人?”见对方点了点头,“可晓得他的姓名?”
“似乎……姓郭?”
姓郭?军师?定远军?莫不成是定远大将军丁彦的属官,军师郭奇?那这件事儿,身为开国功臣的丁彦,又是否参与?等等,丁彦,开国功臣,手握重兵……莫非?这就是父皇的用意?
密密麻麻的寒意涌上心头,在这昏暗地看不清细节的牢房里,冷汗沾满了双鬓。
“焱国上下,除了你,此事还有何人知晓?”努力地使自己的情绪平静。
“你这倒是问得出奇。我身为焱七皇子,燚教至高教徒,企图谋逆,怎会让他人晓得分毫?”
“那你又是何时发现的情况有异?观你所为,定不是在八王起义后方才发现。”
“我埋在你们定远军里的人死了。从未传回过定远军与我结盟的任何相关动静,便死了个彻底。就好似那结盟只是空谈一场。”
“何时死的?”
“你坠崖后不久。”
果真,真假难辨地来,事成之后,便干干净净地去。结盟就是虚晃一笔,最终目的还是自己。不知是该哀叹,还是该松一口气。哀叹自己成了某人的眼中钉,同时又渐渐瞧清父皇那无情棋局,以及自己便是那棋盘中的点睛一笔。却又庆幸,至少,父皇应当没有刀向自己。
摇了摇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宁源,“走罢。”
。。。
“晓得没?这就是我不愿回皇家的原因。皇家,无情。”两人走在天色渐沉的大街上,心就如同那乌云密布的天际一般,沉甸甸,哀满满。
“嗯。不回去好。”停下脚步,目光荡在河岸,“可我不同于你,并不是只剩自己。”
“也对……”闭了闭眼,将负面的情绪驱逐出境。
从袖中抽出方才的奏章,“瞧这充足准备的,你咋不去当大理寺卿?幻术?这么真?字迹和印鉴连我都辨不清?收了吧。让我拿着空气当实物,旁人看起来会很蠢。”
“收不回去,没人会觉得你蠢。”伸手夺过,“是实物,卫康仿造的而已。如此精细的东西,幻术与仿造相比,太耗气力。”
“当然仿造不耗力气,你只需动动嘴而已。师父你这下可是寻到了个宝贝徒弟。”将奏章抢回,细细鉴定,“咂咂,这都可以去造玉玺了。”突然抬头,“对了,你为何要花这么大的功夫去说服他?直接催眠不是更简洁?以师父您的灵力。”
“随意摄人心魄,夺人心魂,那我与燚教又有何异?”
“瞧这冠冕堂皇的。依我看,师父您只是想将焱七耍个团团转,解解多年来的深仇大恨罢了。”
“有道理。”轻笑一声,“莫非你不是?”
“哈,那弟子就在此谢过师父了。”将手中的奏章大卸八块,随手散入了河里。
作者有话要说:
焱国七皇子就叫焱七吧……懒得起名了。反正就是个将死的坏人甲。╮(╯_╰)╭
第10章 影门
炙热与细雨交替的梅雨季节总是夏季中最难熬的一段。屋里时而潮- shi -时而闷热,室外时而水漫时而炽灼。四处的屋檐墙壁,无论是晴是雨,总归是少不了那一碰便沾- shi -衣裳的水滴。
柳雁雪一手按着各地送来的折子,一手晃悠着笔,极力地尝试着去忽视那处处捣乱的年幼猕猴。冷不防一个黑色的掌印,淌着黑色的墨汁,在折子上留下无法消去的痕迹。额角青筋暴起,终于爆发出那已积攒许久的一口气,“阿娘!”
拂袖站起,转身看向那翘腿斜靠在凉亭一角的母亲。只见雪琴一手捏着半个桃子,一手还不忘掰下两块贿赂贿赂腿边的小猴儿,“雪吉,干得好!”
“……”伸手抢过桃子,随手一抛,顺利地将雪吉引了开去,“阿娘这是无事可做了吗?”
眨了眨眼,“是啊。谁叫你阿爹一回京,不是被抓去书房,就是拿着请帖去宴会,完全忘了家里还有我和你。而雁儿你也可好,日日抱着那沓破折子看个不停。”
“阿娘既如此空闲,那这些各地分谷送来的折子,便还是阿娘自己处理罢。如若雁儿没记错,雪茗谷的谷主好像还是阿娘。”
“嗯?那要不我现在传位给你?”
“……”
“噗嗤!”捂嘴笑了个不停,“瞧你这小脸瘪的。有时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吹了声口哨,片刻间怀里就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当初老头儿和老顽童争着抢着,要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我现今当真后悔选择了老头儿。瞧把你教得,板板眼眼,假正经。”揉着怀里的金褐毛猕猴,“哪怕让那和老顽童斗了一辈子的剑鬼收你为徒,也比冰雪老头儿好。不过,听闻剑鬼已经收了徒弟呢……”
“阿娘。”用一份折子将母亲的话打断,防止她再吐出什么骇人的语句,“瞧这个。”
“这是……”停下手中摸猴的动作,皱了皱眉,“焱国分谷那事儿?你为此亲自去了一趟,还未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