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烁瞧了瞧那恨不得跳到自己肩上的猴子,又瞧了瞧柳雁雪, “老臣想问的便只有这些了,王妃若想到了别的什么,还望能尽快告知。”弯腰一礼,“狱卒,老臣都已经打点好了,王妃若有所需,尽管提出,他们定会尽力满足。老臣告辞。”
“舅舅慢走。”
。。。
啪!茶杯碎裂与碎片掉落在地的声音,在这令人窒息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贺昆槿望着自己开始冒血的掌心,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握上拳,藏在了身后;坐在一旁的雪琴瞧见,动了动嘴角,最终也没能够说出些什么;宁源和柳泽坤则有些木讷的坐在一边,似乎并没有听见;下方的雪玲则闻声一抖,扑通跪倒在地,泪水滴答作响,牙齿颤了个不停。
“起来说。”贺昆槿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平静得恐惧,就似那风雨欲来之时极度压抑的平静。
雪玲又抖了抖,依旧跪着哭个不停。
“起来罢。”贺昆槿叹了口气,压制住了浑身的戾气。滴答,一滴血悄悄落地,十指连心,疼的却不知是手,还是心。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无须自责。起来罢,慢慢说与我听。唯有如此,我才能晓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能将阿雁救出。”她闭了闭眼睛,似乎在脑海中寻找着些什么东西,“那火棱,是你给阿雁的吧?如若我没有猜错,它是你婚宴那夜在后花园里捡到的?具体在后花园的哪里,是何时寻到的,可还记得?捡到时的场景可还记得?”
“我……”哭哭啼啼地站起,“那时宴席早已散了,少……王妃也已经同殿下您进了洞房,我一个人睡不着便在这王府里胡乱晃悠,便是在闲逛到后花园里时,在一条小路上踩到了那火棱。当时也不晓得那是什么,只觉得可能是某个贵客遗落下来的饰品,便收了起来,直到那日归宁……我才想起此事,将之给了王妃。”
“那为何从未听闻雁儿或者他人提到过此事?”柳泽坤的语气中有着种浓浓的责备。
“因为……呜呜……”揉着眼睛,“王妃说让我先莫要告诉他人,替她寻一份宾客名单,容她先自己琢磨琢磨……”
“应当是琢磨着琢磨着就忘了此事,直到今日近瞧到那阵图上相似的文字时,方才想起,便拿出来比对,却不想被……”雪琴的目光移向低头不语的宁源。
“是我的错……”宁源的双手紧紧地抠在了一起,“我若是……”
“是我不该单独留下你俩。”背后那渗血的拳头已经开始发白。
“此时再说什么都已无用,关键是该如何解决此事,而不是去分析此乃何人的责任。”柳坤泽捏了捏妻子那颤抖着的手。
“若是其他的还好说,但这火棱却是在王府里寻到的,当日的宾客又尽是些皇亲国戚与当朝重臣……”闭了闭眼睛,她似乎决定了什么,“罢了,如此也好,既证明了一些猜想,也省了一些事儿。日后若有人问起火棱之事,雪玲你便当从未见过,可明白?”
“……是。”虽然不晓得理由,雪玲还是点了点头。
贺昆槿将目光移向了宁源,“之前所说的,调查进出那燚教徒集会地之人的事,不知……”
“少主吩咐过了,我用雪茗谷的人脉去查了查。经常出入的大都是些平民或者奴婢。唯独值得在意的便是,数月前那丁驸马似乎乔装与那婢女同去过一次,以及自祁国使团入京后,有不少祁国人偷偷去过。”
又闭了会儿眼睛,揉着眉心问道,“那侍卫,那说只见着阿雁一人走向凉亭的侍卫,阿源可有注意过?”
“他似乎是佘湛的贴身侍卫来着,当时还挡过我的道儿。我与佘湛说话之际,他退了下去,不知去了哪里,直到我们说完方才回来。”
“他可有什么异常?”
“不晓得,只是对人爱理不理,用下巴指路。一直摁着刀柄,见着佘湛来了,也没有行礼。”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佩剑,“对了,他好似并没有穿祁太子贴身侍卫的侍卫服。”
“哦?”
“我当时寻不到少主,余光瞟见了一个穿着下人衣物低头匆匆走过的人,便打算抓来问问,待他一抬头,才发现是那侍卫。”
“那他在你和佘湛谈话之前可是穿了侍卫服?”
“两件衣物的颜色相仿,我并未注意过。”
“嗯……便只能暂且如此了。”睁开眼,转头对身后方从大牢回来的卫康说了些什么,卫康点了点头,便又不见了踪影。
“那大牢,雁儿她……”雪琴对着柳泽坤的大腿掐了一把,阻止了他剩下的话。
她站起身,挥手遣走了旁人,来到贺昆槿的身旁,伸出手道:“手。”
“嗯?”正在沉思的贺昆槿并没有反应过来。
“手,拿出来。你那拳头再攥着,整只手便废了。”粗暴地从贺昆槿身后拔出她的手,“雁儿的事我相信你自有主张,我们不会插手什么,更不会责怪你什么,”认真地处理着那颇深的伤口,“你不用把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因为要论责任,可能雁儿本身的责任要比你大得多。此番牢狱之灾,也算是给她点教训。你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处理便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抬头对上贺昆槿有些惊讶的眼,“小青青,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嗯……”咬着唇角,泪光在那漆黑的眸中一闪而过。
扔下贺昆槿的手,头也不回地向门外望去,“雪吉那孩子去哪儿了,怎的一直没见着个影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