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yán)
第3章 回京
“啊!”乓!手肘与地面相撞,一个激灵跳起。她慌乱地四处望去:翻倒的椅子,自己的房间,只有自己的身影。
“梦?”一个寒战,耳廓红起。
架着轻功飘至那人所在的房间,却不知是该意外还是该感慨地看到了雪玲焦急的背影。那听闻脚步声急忙转过身的人儿,在见到柳雁雪后,焦急更是化为了慌乱与歉意。
“发生了什么?莫慌,慢慢说。”她努力地压下心头那挥之不去的预感。
“少主,她不见了!那位姑娘不见了!我今日……”
果真。那般伤势,竟一苏醒便不告而别,就如此急迫地想要回到皇子的身边? “走了便走了罢。”她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忧虑。
“可她的伤根本……”
“这不是我们所能管的。”回想起那梦中场景,柳雁雪的心头竟有了些恼意,“她说过,有要事在身,只好不告而别……”说过了吗?为何梦境会如此真切,自己又为何会相信那虚虚假假的梦中所遇?而梦,又为何会与现实相接?这些,与当初自己灵识的吞噬,又有着何种关联?
“少主?”少主见过她?雪玲抬头瞄了瞄少主的脸,却感受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怒意,急忙收回目光,低着头,苦着脸。怎奈等待了许久都并未等来任何继续。
看看雪玲那不明却又不敢言不敢语的神情,柳雁雪好笑地叹了叹气,她思索着转移了话题,“焱国已灭,战事已了,佘王即将登基,改回国号祁。既如此,宁源可是回来了?为何不见她来寻我?”
“我去寻了啊。怎料不小心见到了少主打盹儿,掉下椅子的窘样,只得惊惊战战,暂时回避。”身后响起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声音。不闻多日,本颇为想念,可今日一见,却责怪起阿娘为何没将这尤物多遣走几天。
“宁师姐。”雪玲一如既往地被师姐在少主面前的乱语吓了个胆战心惊,她匆忙行了个礼,悄悄告退。
“咂咂,瞧少主把我小师妹吓得。”来人与柳雁雪并肩而立。
“吓到人家的是你。”柳雁雪不顾形象地翻了翻白眼,却瞧见宁源手中的信,她心头不由来地不喜,“京中来信?”
“是,也不是。”宁源抖了抖手中的信纸,搓出颜色不同的两张,“一好,一坏。少主是想自己看,还是想我念给你听?”
“不必念了,坏的必然是祖父再次催我归京。好的呢?”
“好的便是少主您真得归京了,因为谷主和先生也将一同归去。”瞧了瞧柳雁雪的神色,不出意料地捕捉住一丝不耐,一丝诧异。
“阿娘和阿爹竟会主动返京?”她拧着眉,不好的预感溢满心尖。
“并非主动,而是形势所迫。如今太子平庸,景王贺昆榈却才能出众,且听闻皇三子贺昆槿未死,不出意外也将即刻加入京城那一滩烂泥。太子之位不稳,柳皇后自然会惦念起你这个唯一未出阁的侄女。谷主与先生如此迫切归京,也是为了夺个先手……”宁源瞧着柳雁雪脸上那愈演愈浓的怒意,却无法住口不语,“只愿能来得及。”
“哼。太子位不稳,便思量着牺牲我的婚姻?难不成指望着我有何通天之能,能吹口气,就用这政治联姻,辅表哥上位?”
柳雁雪伸手遮了遮雨后的阳光,不知为何,竟想起了那质子侍女同样的身不由己,“罢了,自古以来,世家之女又何曾有过自由?我能借着阿爹的支持与阿娘的身份逃避多年,能看过山川长河,见过雪山荒漠,甚至来到这两国边境,已是不易。”
干干涩涩,刺痛却又无处可避,在阳光的直- she -下,人的眼睛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是时候该回去做个了断了。”
看着这自五年前救起自己便朝夕相伴的,名义上的主子,实际上的妹妹,宁源的心中满是对命运的感慨。这百般不愿,千般无奈,却又强撑着笑颜,强作着坚强的侧脸,竟让自己想起了那祭祀大典以来便再未相见,不知还是否还安好的师父,她在心头默默地一叹,道,“能想开便好。”
“告知雪玲,将此处事务交接,即日便启程罢。”盯着宁源的眼睛,眸中是道不明的深意,“只是,今后在京城便要委屈你们了,只能屈身做我的婢女。”
“小姐多虑了。”宁源坏坏地眨了眨眼睛。
“……”未想到首先对这身份转换不适应的,是自己,“还有,待去了京城,对阿爹阿娘的称呼……”
“奴婢晓得的。”
“……”就不能先停下这怪声怪气?
。。。
炙热的阳光灼烤着大地,不一会儿便将数个时辰前细雨来过的痕迹清理了个彻底。去而复返的卫安,提溜着臂弯中折叠整齐的衣衫与其上排列有序的药瓶,却见着了房门前那标杆般笔直站立的弟弟。无由来地皱了皱眉,颇为不满屋内那不速之客打扰了殿下的休息。
“阿姐?”注意到了姐姐的踌躇不定,“你还是等会儿再来吧,叶将军还在里面。”
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却又意识到殿下如今的身子根本经不起劳累,三步化为两步,转回头,拿着东西上前与弟弟并肩而立,“我还是在这儿等着吧。”微微提高了声音。
瞧见姐姐别扭的表情,卫康按捺不住笑意。
“哎呦!”松开搭在剑柄上的手,他揉了揉腰,“阿姐,你戳我作甚。”
“明知殿下身体不适,你也不晓得拦着叶将军。”卫安再度提了提声音。
“……”这敢情是在说给里面的二位听?揉了揉腰,望向姐姐的小眼里写满了委屈。那为啥被戳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