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
。。。
“这么说,燚教教皇和几个长老,在联军攻入皇城之前,就已经不在总坛了?”可惜,屋内的俩人并没有门口的人儿那么惬意。
“嗯,就好似凭空消失,八王和大将军都没寻到半点踪迹。”叶初伸手端起身侧的茶杯,却发现茶水已凉,皱了皱眉。
“如此也没什么可稀奇的。燚教皇本就神神秘秘,焱国乃至安上下,数万名信徒,根本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话音的主人捏了捏拳,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我也……只见过他带着那标志- xing -火魔面具的样子。”
“……”意识到贺昆槿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叶初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溅出茶水一滴。
“其他人呢?”假装并没有瞧见叶将军的反应。
“嗯?哦。”放下茶杯,在袖子上擦干手上的水迹,“焱国国主和他的子嗣、妃子,都已被八王囚禁,预定将在佘王登基大典前后公开处刑,”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贺昆槿的神色,却见他仿佛事不关己,“毕竟他才是前焱名义上的君主。”
“七皇子呢?也在其中?”贺昆槿垂下的眼睑内,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
“……”焱国七皇子,凶残,暴虐,燚教教义中等级论的大肆宣扬者,无所不为,十恶不赦。可以说是贺昆槿这些年来……
“师叔?”
“啊,他……并不在其中,”再次瞄了瞄贺昆槿的神情,“他是与定远军交战的敌方最高将领,现已被俘,不日将同其他人一并被押解回京。”
“嗯。”依旧是淡淡地,让人无法猜测她的内心。
目光移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即便看不到,贺昆槿也感受到了卫氏姐弟俩担忧的神情。眸中的黑色缓缓凝聚,将近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儿,细细梳理。忖度父皇的出兵意向,动用父皇近几年来布下的暗桩,主动促成那大势所趋的提议。父皇的思量,父皇的密旨,父皇的决定,一切都不出所料,不出情理。接下来便是那因各方暗藏许久的欲望,变得顺利无比的商谈密议,结盟宣战,政权更替。唯一的意外,亦或说唯一的“损失”,便是自己。
“佘王既是因获得了父皇的支持,才得以登基,想必……”没有了佘大哥的真挚相助,舍命相护;有的只是安与祁的尔虞我诈,利益往来。贺昆槿的心,有些累。
“祁将拱手奉上边境五城,并对安俯首称臣。预定登基大典后,将遣祁太子访京。”
“太子……吗?”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改立,明明嫡长子方去。
往昔已去,逝者已矣。可那山林暴雨,永远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佘大哥,对不起。
“泄密的事儿,”她叹了口气,“不必查了。”
“殿下?”
“查了也只是徒劳。如此粗暴的出手方式,却并未使焱国的灭亡有任何实质- xing -的延迟;亦或说,以此激怒父皇,反倒是加快了自我灭亡的步伐。可见那并不是焱所安插的内女干所为,而是内鬼。”
“内鬼的出现无非是八王或定远军。而我更倾向于后者。那内鬼与其说是通敌叛国,不如说是单纯想借此机会除掉我。而照师叔至今仍查无所获来看,能处理地如此干净,那此事,定已超出我们的能力所及。”
看着叶将军那满脸愤慨,却又不得不赞同的憋屈,贺昆槿的心头泛起一阵暖意,“师叔……还是……将我无事的消息禀报父皇罢。”
“你就一定要去趟这滩浑水?借此机会,假死远遁,以后为自己而活,何乐不为?”
“师叔,我身在皇家……”她撇过了脸,有些受不了那真诚的目光,害怕自己会被之感染、被之打动,会产生片刻的动摇、片刻的退意。“身不由己。”
“放屁!你既如此通透,便应早已看清这其中的沟壑,背后的势力。你以为自己回去,就能够面对上比焱国好的了多少的境地?你指望的是兄友弟恭,还是父慈母爱?你晓不晓得你养父的身份是皇家多大的禁忌?”
叶初粗喘了一口气,却将那怒火压不下去,“你现已成人,又有着能搅动一国政权的深谋远虑,回去,面对的将是多少人的忌惮?你明知这次九死一生,摆明就是有人针对你,你怎能还如此轻率地决定回去?”
他拍桌站起,茶水溅了一地, “我虽不才,但也在朝堂混迹数载;虽称不上能揣测清圣意,但也至少清楚,当今陛下乃一雄主、一明君,而雄主明君所最不缺的就是……你难道就没想过,万一,万一想将你除去的就是……”
“叶将军!咳咳咳咳……” 贺昆槿极力平复着呼吸,悄悄拭去嘴角的血迹。“这些不必劳烦将军废心,我自会向父皇请罪。”声音沙沙,语气冰冰,目光利利。
叶初意识到时,便发现自己的冷汗已浸- shi -了衣。
“师叔……抱歉。”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愧意。思索着如何挽回这尴尬的局面,她叹了叹气,“师叔可知……妹妹和母妃这些年来,还好?”
复杂的情感集聚,不知自何时起,那当年由自己送往焱国为质的早熟皇子,竟已有了让自己不敢忤逆的魄力。还好,还好他还愿叫自己一声师叔,还有着那赤子之心。
“莲华公主深得圣宠,自是安好。只是,我出征时,公主殿下曾大闹御书房,要求同往,来寻殿下,被陛下禁了足。”
想起那自己离去时,那还只是走路歪歪扭扭、常黏在母亲怀里的小肉球的妹妹,贺昆槿嘴角荡起一片笑意,“呵,师叔莫逗我。我离开时,蓉儿还未满三岁,又怎会晓得自己还有我这个同母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