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先生虽已半入道籍,却并不真的是我这张老观里的人。”左玄回答,
“那么他是否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又问,
“是。东方先生时常来我这里品香诵经,我们结识已久。”
“那么如果他被人杀死了,你是不是要替你的朋友报仇?”
左玄道人笑了笑,“看来你陆小凤知道是谁杀了他?”
“我更关心那人为什么要杀他,”陆小凤冷冷道,
“陆小凤,霍休是不是你朋友?”左玄忽然问,
陆小凤略一沉思,“他以前是。”
“据说霍休对你曾经痛下杀手,你对他也是以死相搏。”左玄轻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好像要抹去眼前看不见的尘埃,“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敌人也能变成朋友,万物生变,何必拘泥。”
陆小凤不说话了,看起来并不准备与左玄争辩,这时候花满楼却突然在一旁开口,
”天色已不早,我和陆公子若再留在这里,只怕要耽搁道长的晚课了,“陆小凤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反驳,两个人告辞了左玄就出门离开。
——————————
穿过梅花林的时候,两个人心事重重,花满楼脸上带着忧虑,陆小凤也未见得有多轻松。
”你刚才是否已经看见?” 开口的是花满楼,
“我看见了,我看见我们正在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陆小凤叹气,
他说的正是那r.ì霍休在小楼提出的要求,
“先前,上官飞燕之所以能反客为主制住我,只因她背后还有一人。” 霍休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两人一眼,“燕雀息高枝,她能去攀另一座更有本事的高枝实在是符合她这个人,我也理解。”
陆小凤没什么反应,他早已和霍休一样了解上官飞燕,也自然理解霍休这句话里的寒霜之意,
“花满楼,你是不是不能理解?” 霍休冷冷的问,
花满楼皱了一下眉,“为什么偏偏我要不能理解?”
霍休也皱眉,“那晚在大金鹏王的旧殿内…”
”那晚我确实被她骗到,错以为我们都误会了她,她对你竟是一片真心。“花满楼坦然承认,
霍休冷哼了一声,”她的武功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她做戏骗人的天资倒是无人可比。“
这时候又有人冷笑出声,是坐在一边听着的陆小凤,霍休瞥了他一眼,
“换成陆小凤就不会上当,所以,她也就不会白费力气去骗陆小凤。”
”因为眼睛看不见的人,总是更加容易被感动,花兄就算听到叶落也会叹息,何况是一只哭泣的燕子。“
陆小凤慢慢道,
容颜可悦,容貌在男女之情中总是占着很重要的作用,一个抬眼一次初见就能捕获一颗心。可对一个纵然天姿国色也不能见的人,只能以情触动。
一个年轻又美丽的女孩,却要爱上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哪怕旁人将她这份真心误解贬低,连她一往情深的人也要她去死,这种刻骨又悲凉的感情怎么会不让人触动,任谁也要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花满楼会被上官飞燕对霍休的感情打动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多情的人。
可是他却又并没有真的被打动,也许只因,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看见我的纸条就要赶来?“ 霍休问,
花满楼答,“当r.ì由于我的阻拦,上官飞燕才没有杀了你,如果她因此反而死在你手里,我实在心里有愧。”
“就这么简单?”
花满楼叹气道,“岂非就这么简单。”
三人一齐沉默了半晌,霍休又开口,“上官飞燕和那人多活一r.ì,我天官之位就难以安享。此两件小事,劳烦二位了。”
——————————
左玄道人虽然口中否认,他二人已经明白,这就是霍休要他们找出来的人。
找出来不难,要杀他却是绝无可能。
方才左玄道人方才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挥手,陆小凤看见,花满楼也已经听到。道家最重洁身,这后院小屋也是极为干净,空气中一粒尘埃也看不到。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左玄那一拂,已将凡胎r_ou_眼不能见的尘粒尽数捕捉到了白拂之上。
入乎其内,故可观之,又可出乎其外,故能触之。
陆小凤苦笑,“也许,他真的已得道成仙,他那副孤傲的表情花兄你是不知道…”
花满楼并没有因为这个玩笑而轻松起来,
陆小凤又道,”其实,霍休的要求办不到也不是很要紧,那贝叶之毒我也不是非解不可..“
”他的两件小事,我们总还能办得到一件,“花满楼突然说,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本来无花的梅枝中珠光闪现,片片暗器来势催急。一阵刷刷声过后,眼前却不见落英,一片花雨暗砂已经被花满楼的折扇打落在地。
一个道姑打扮的人影自树上起身欲走,陆小凤已早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
”我早已猜到,那小道士口中的道中女冠就是你,上官飞燕。“ 花满楼开口,
陆小凤则在一旁感叹,”上官飞燕,上官飞燕,你为何要叫飞燕,燕子可不如你这般,灰兔要适合的多,“
就算在这个时候,上官飞燕还能嫣然一笑,”我如何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