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看得出米哆的为难,主动回答说:“嫁人是不得已,这段视频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什么不得已?”
苏夏沉默,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很久,在米哆已经打算放弃追问的时候,苏夏突然出声,“三个多月以前,我在出任务的时候遇到过一次意外。”
米哆不自觉地身体前倾,满脸紧张,“什么意外?”
苏夏淡笑,示意她安心。
“精神恍惚,差点死在外面。”
米哆震惊。
苏夏一直把警察这份职业看得高于一切,她怎么可能会在出任务的时候精神恍惚?!
“身体不舒服?”米哆试探着问。
苏夏,“嗯,抽烟,喝酒,吃泡面,生活不规律,身体被折腾的出了问题。”
米哆心如刀割。
替江善拿电脑的那晚,苏夏伤的那么重,可她吃的还是泡面,再见面这么多次,次次她都在抽烟,是有多少烦恼,才会这么不在意自己?
“邵峥说人不该这么活着,说我们结婚,他照顾我,我答应了。”苏夏看着米哆,语速极慢,“我还不能死,有很多事再等着我做,有一件非常重要,我要在每天晚上留一盏灯,开一扇窗,让天原楼顶的人能看得见我。”
米哆双眼瞪大,“你说天原楼顶的人?”
苏夏抿唇微笑,“一开始只是想找个听不见我声音的人,跟她说说我的心情,后来,成了习惯,现在又觉得庆幸。”
“庆幸。”米哆低声默念,压在心底两年的疑问脱口而出,“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要让她死?”
苏夏的眼神空荡荡的,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我的本意是送她去一个没人能伤害她的地方好好生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人在最后关头出卖了我。”
“不是你?不是你!”米哆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激动过后,她面如寒霜,“是不是杨锦色?”
话已经挑明到这个份上,米哆不觉得自己还有必要隐瞒。
米哆等于楚知也,在她们之间这是公开的事实。
苏夏微微点头,“爷爷一直看不起我的爱情,上面那个人则因为和爷爷的旧仇对我心存怨恨,破坏我的计划,让它强行破灭,他们求之不得。杨锦色很聪明,在听到我和归远哥的对话后,同时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两个人,他们一起出手谁都逃不出去。”
米哆僵直的身体不住发抖,“你有没有想过替她报仇?”
“想过,但是她身上致命的伤是我给的,我才是她最大的仇人,我想不到一个两全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为什么?”
米哆的‘为什么’问的突兀,苏夏却早有预料。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出神,“她不是人,被抓住她会生不如死,她很怕疼,我很怕听见她说疼,所以,我不能让她落在那个人手里被送进实验室。活,活不了,那不如就让她死在我面前,然后活在我心里。”
听见这个答案,米哆眼睛里迅速积聚起眼泪。
那时候,苏夏经受了多大的煎熬,才能让自己狠下心来对楚知也动手?
人死了不过一抔黄土,哪儿还知道什么是非善恶,喜怒哀乐,可是活着的人却要被记忆日日凌迟。
苏夏收回视线看向米哆,轻声说:“如果她能听见,我想告诉她,好好活着,不要把不属于她的责任背在自己身上,也不要让想她完好的人担惊受怕。”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米哆委屈的看着苏夏,什么都想说,什么都不敢说,到最后只是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句,“她也希望你好好的。”
苏夏笑了笑,拿回手机放进口袋,然后站起来背对米哆,“要听话。”
米哆憋着嘴,眼泪随时会掉下来。
没说一句再见,苏夏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一念不生。
门一打开,一个黑色的影子落在苏夏眼底。
她怔了一瞬,随即笑着说:“哥。”
周绍点点头,“嗯。”
之后再没有对话,周绍随意靠坐在门外的凳子上看着苏夏慢慢消失在路口,苏夏悲喜交加。
喜的是,米哆的确是楚知也,她还活着。
悲的是,在高铁上,在天原,在酒店,甚至是在贺家和她对峙的时候,她都有机会认出她,却一次也没有认出来。
不离手腕的红绳,骂她和杨锦色时清晰的怨愤,还有楚知也,没有几只妖知道楚知也和苏夏是恋人,这些细节都在告诉她楚知也没死。
她没信。
不是不想楚知也活着,是害怕期待落空。
生离死别,她只能扛过去一次。
万幸,她在和袁辉面对面之前得到了肯定答案。
这一次,她喜欢的人不能再有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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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绍回到店里的时候,米哆已经不哭了,来来回回摸着桌上的项链和苏夏没有带走的戒指盒笑的开心。
原来天原那次,她着急忙慌的跑回冰淇淋店找的是她们的对戒。
看到周绍,米哆开心的跑过去拉着他说:“哥,夏夏没有犯错,没有哦。”
“这么开心?”
“当然啦,没有比这再开心的事了。”
“那你打算听她的话吗?”
米哆一愣,放开周绍闷闷地说:“不想。”
周绍了然,“就知道你不会让人省心。”
“习惯改不了。”
“行了,上去休息,今天应该不会有客人来了。”周绍说。
米哆嗯嗯两声,回身抱起项链盒子跑上了楼,不久之后,周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