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晏苏声音卡在嗓子口,最后只撇开眼,没说话。
房门吱嘎一声响,有风吹进来,烛火跳动片刻,房内被照的更加明亮,圆桌上,顾采坐着的圆凳上有亮光,晏苏低头看眼,不是之前那块玉佩了。
顾采出了偏殿,身后欢儿紧紧跟着,她小声道:“娘娘,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她抬眸,顾采的面色太苍白,抹了胭脂都遮不住的煞白,眼神定定看向前方。
欢儿随她视线看过去。
是未央宫的方向。
欢儿张口,还未说话顾采道:“欢儿。”
“去趟宰相府,告诉爹爹,让他快走。”
欢儿愣了会,没回神,待到反应过来才问道:“娘娘,您说什么?”
顾采看未央宫灯火通明,余晕一直照到这边,她道:“我让你回宰相府,让我爹爹快走。”
这句话的意思,欢儿明白。
只是娘娘怎么突然会说这些话?
为什么要让老爷走?
她想问,顾采只是道:“欢儿,你娘亲在城郊处,回去吧。”
欢儿彻底呆滞,她傻愣愣站在原地,手中被顾采塞进来一个物件,耳边是顾采的嗓音,软软糯糯的:“你娘亲我照顾的很好。”
“小,小姐……”
欢儿瞬间哽咽,她不懂小姐究竟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交代这些事情。
还让她回宰相府告诉老爷,要快走。
她纠结开口:“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采摇头:“欢儿,这次进宫就像是做了场梦,现在我该梦醒了。”
欢儿虽然不知顾采究竟要做什么,但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她尚来不及思考,顾采道:“快去!”
她声音稍显凌厉,仿若又恢复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语气,欢儿来不及思考就点头退下,也顾不得夜半,拿着令牌就一路往宰相府小跑。
顾采侧目看她离开的背影,垂眸,没再言语。
御花园里,百花齐开,也终到逐渐花败的时节了。
顾采提步往前走,后背挺直,了无遽容。
未央宫里,太监丫鬟跪了一地,寝殿里,晏琼正高高坐着,低头俯视众人,她砰地一声将手上杯子扔在地上道:“皇后呢!”
跪在最前面的太监哆哆嗦嗦道:“奴才,奴才不知。”
晏琼猛地一脚踢翻他,冷声道:“不知道?不知道?呵……”
“来人!”
寝殿里瞬间涌进来无数侍卫,晏琼冷眸看他们道:“都压下去。”
整个未央宫里哀嚎声不断,刺人耳膜,就在纷乱之际有道嗓音干净利落道:“皇上。”
是皇后的声音!
众人顿觉有望,他们纷纷向顾采道:“娘娘救命!”
“娘娘救命啊!”
顾采侧目看他们,和晏琼道:“皇上要找的不是采儿吗,放了他们吧。”
晏琼依旧坐在凳子上,略一挑眉:“放?”
她厉眼看着顾采,手指捏在瓷杯上,咯吱响,她勾勾唇角,眼底不见笑意:“夜半皇后不在寝殿,这些奴才却不知去处,朕留着还有何用?”
“皇后,你去哪了?”
顾采与她对视,泰然自若:“皇上应该不希望臣妾在这么多奴才面前言明。”
晏琼恼恨将手上瓷杯狠狠扔在顾采身侧,她咬牙道:“顾采!”
顾采温和笑笑:“臣妾在。”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晏琼双手背在身后,顿了半刻钟道:“都给我退下去!”
未央宫里顿时一片谢恩。
晏琼看顾采的眼神睥睨一切,她往顾采走两步,若无其事道:“皇后去哪了?”
顾采撕破平静的面具,直言道:“臣妾去哪,皇上不是很清楚吗?”
晏琼脸色迅速冷下,她道:“是去看晏将军了?”
“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
顾采与她对视,没被她厉眼吓退,反倒雍容自若,她往前走一步,站在晏琼身侧,道:“皇上,我们就没必要在周旋了,您在采儿身上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晏琼敛起怒气,态度从容,似是在思量顾采话里的意思,她半响没答话。
还是顾采率先道:“臣妾只是有一事不明。”
晏琼道:“说。”
顾采平视她眼睛,这人日日与自己在一起厮磨,日日与自己同床共枕,她却一次都没看透她,那些好听的话不过是用来麻痹自己的,太后病逝那几日,她将自己关在寝殿里寸步不出。
她劝解她走出来。
只怕那时的她正在嘲笑她的愚蠢。
顾采轻笑一声,嗓音落落道:“太后的事情,皇上真的不知道吗?”
晏琼挑眉,似是没料顾采会问这个问题,她没直面回答,只道:“采儿,生在宰相府,你就应该知道,有些事还是不明白的好。”
顾采往后跌一步,手心冒汗,她无奈笑道:“臣妾此刻还分什么明白不明白吗?”
都是将死之人了。
有何分别?
晏琼欣赏顾采这副绝望的模样,她这样,比平日里卖弄风情要美得多。
只可惜,太不听话了。
若是她听话,也许留下的时日还能长点。
晏琼欣赏够了,哼一声,大步走出未央宫。
皇后半夜与人私通被皇上逮个正着,羞愧之下悬梁自尽,皇上大怒,拆了未央宫,丫鬟在皇后的寝殿里发现了太后死的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