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变到天明才渐渐落幕。
晏琼并未让人去宰相府抓人,顾宰相自从听了欢儿的话就寝食难安,他担心是不是采儿暴露了什么。
朝中现下对宰相府颇有怨言,若是再被大臣们知晓这些事,只怕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当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先看看局势再说。
他这一走,岂不坐实了叛国的念头。
自从采儿进宫后他并未与采儿说过什么,纵使有过那个想法,也没真的做过什么,皇上暂时该不会动他的。
顾宰相如意算盘打得很响,万没想到次日朝中都在说采儿寝殿搜出毒杀太后的药物。
他当即白了脸。
金銮殿上,纪府被平反,纪大人作为两朝元老,此次收到如此大的委屈,且纪贵妃含冤而死,皆是拜皇后所赐。
现下虽说皇后已死,但是宰相府还在。
朝中议论纷纷,认为顾宰相与太后的死脱不开干系,说不定就是顾宰相指使皇后陷害纪贵妃而出的招。
毕竟皇后宠冠六宫,没必要在出此下策。
定然是顾宰相见纪大人在朝中声势比自己高,才会如此- yin -毒的害人。
朝中本是顾宰相的人纷纷撇清关系,皇后死了,孙桀孙大人和周元都战死沙场,顾宰相没了依仗,本就善看风头的几个大臣忙坚定自己态度。
顾宰相独站在金銮殿上,看向晏琼身后金黄色的龙椅,他眼含泪笑了。
他终究还是太贪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这卷就是最后一卷了,撒花花!!
☆、覆水难收
晏国四十九年, 晏琼亲派大使前去维州迎纪大人回京, 流言遍地起, 有说与皇后私通的是个太监, 长相俊秀,皇后宠臣, 也有说是朝中大臣。
这些流言无非是自己杜撰的多,以讹传讹, 将顾采传言成妖后, 不仅蛊惑皇上, 对太后下毒手,还养小厮。
幸而皇上发现的早, 要不晏国迟早要亡!
顾宰相维系多年的正派形象轰然倒塌, 他因顾采毒害太后一事被严查,朝中曾受他欺辱的大臣纷纷上奏,将他犯的错事无巨细一一道明, 皇上每日看的密告奏折多如水。
朝中自然也有顾宰相的人,只是他们终不成大器。
风云变幻。
待到晏卿去和亲那日, 已经是另一种方向了。
晏琼因识破妖后诡计被百姓大肆赞扬, 在皇后死后, 她下令彻查宰相府,朝中文武百官皆对此举赞赏,认为皇上终于想明白了,顾采就是个祸国殃民的皇后!
甚至还有百姓传言楚国边关来犯,都是皇后的错。
人一死, 什么荒唐事都往她头上扔。
晏卿不是最后一个知晓的,她在宫中,周身满是消息,就是她不想听都有丫鬟在小声议论。
毕竟顾采先前还宠冠六宫,这说没就没,让她们不由得唏嘘,唏嘘完后又觉得自己有希望能入皇上眼,是以皇后死后,宫中不仅没有庄严肃穆的氛围,反倒百花齐放。
丫鬟脸赛花,一个比一个娇媚。
灵月伴在晏卿身侧,她努努嘴道:“卿卿,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有心思听这事。”
晏卿坐在圆凳上纹丝不动,前几日还见到晏琼携顾采前来看她,说些宽慰她的话,没想到只不过短短几日,她们就- yin -阳相隔。
她对顾采其实相识并不深,若不是二姐,她也会听信民间传闻,相信她是个水- xing -杨花的女人。
但是她偏偏识得顾采。
她信自己,顾采不会是那种人。
思及此她道:“灵月,你说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灵月摇头,她道:“灵月不知。”
晏卿收回目光,眼神放空,手指搅在一起,叹气道:“灵月,那你说,若我去和亲了,皇上真的会放二姐离开吗?”
灵月咬唇:“卿卿,如果不放,你会如何?”
晏卿轻笑,她能如何?
她既不能进后宫带二姐走,又不能上金銮殿和皇上要人,她能做的无非就是乖乖听话,妄想皇上能起怜悯之心,将二姐放出来。
灵月单手搭在她肩上,踌躇道:“卿卿,小姐曾与灵月说过,要把晏将军拘在宫中是因为顾宰相,现下顾宰相已自身难保,她也该放晏将军出来了。”
“如果不放。”
如果不放。
说明她根本不想放,灵月话没说完,晏卿却知晓其意,她垂眸道:“带二姐走吧。”
灵月迅速抬眸:“那你?”
晏卿对着她笑:“你不是说二嫂会来接我吗,我等她。”
她眸色闪亮,似有万颗星辰,璀璨发光,灵月对上她双眸,张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道:“好。”
晏卿与送亲队伍一道先走,届时小姐再去接她。
明明想的很周全,但灵月心头总是涌上不好的预感,让她没办法静下心,她只得一遍一遍与晏卿道:“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冲动。”
晏卿抬眸:“放心吧。”
灵月见她如此听话,明明是该放心的,却不知为何,心总被攥住,久久不能放下。
晏苏的偏殿里,她将两块玉佩摆在面前,还有两瓶药,四样物品摆放整齐,她眉心蹙起,伸手拿起其中一个瓷瓶,手指在上面摩挲,光滑白净,无一丝缝隙。
高连死前到底为何要让锦西送这个瓷瓶来?
就因为给她治病吗?
那高连又是如何知晓她胸闷的?
晏苏头疼欲裂,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喧嚣,她知道自己距离知道真相只差一步,但是她不敢迈出,房门吱嘎响,人影走进来,晏苏下意识将桌上的物件收好,她转头看,果然是晏琼。
她眸色淡淡,看向晏琼时无波无浪,冷冷道:“让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