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叹了口气,不高不低地说:“小师妹,你跟我出来下。”
作者有话要说: 初五迎财神咯~
☆、064:外挂同志
往下的楼梯上, 行易见费夷吾蔫头耷脑, 笑着问:“一团乱麻?”
费夷吾点头:“嗯, 一团乱麻。”一步下两道台阶, 闷闷地补充,“还不如一团乱麻。”
乱麻有快刀三下五除二切吧切吧剁了。这脑子里一团团浆糊, 整一个刀枪不入。
“不明白费施主什么情况?”
“不……不明白。”
很不明白。
离开吊脚楼,走在硌脚的石子路上, 行易慢慢解释道:“费施主以为车祸就发生在不久前。”
和费夷吾分别没多久, 行易应老友的请求, 去百里外另一个村寨为老人治疗眼疾,因为很少来滇南, 行易让老友给其他村寨散信, 如果需要,就派向导过来指个路。
山外来了好心医生的消息很快传遍绵延千里的大山。
第四天,这寨子来人请医生, 说河里捞上来个山外人,伤势严重, 要医生看看。
刚到这座寨子, 伤者还陷入重度昏迷。检查过伤势后, 行易只觉得他落到这里很奇怪,伤者胸部和面部有安全气囊弹出伤的特征,显然是遭遇车祸,但山深处并没有道路可供车辆行驶,靠河的公路离这里最近也要三四百公里。
当地人不懂普通话, 伤者神志一清醒就抓着行易问,见没见我老婆。行易问过他妻子名字,大吃一惊。
好巧不巧,正是费家妈妈。
费高明一口断定,车祸就是刚刚发生。而且行易看他的伤口,是新伤没错。
“小师妹可以这么理解,对于你们来说,车祸已经过去了四年半时间。但对费施主,无论认知还是现实情况,车祸才刚刚过去十几天。”
换句话说,车祸发生时费爸爸四十二岁,他现在仍是四十二岁。
费夷吾喃喃地问:“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费施主头脑清晰,对你妈妈的形容很贴近,我就给师父发信息,让老人家带你妈妈过来了。”行易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他对你的描述有点出入。”
费夷吾不解:“什么?”
“费施主说你走路含胸驼背,畏畏缩缩,木讷内向,不聪明。”行易微微摇头,“我听起来跟小师妹一点都不像。”
费夷吾哑然失笑:“他说的没错。”
以前费高明经常吼她让她挺胸抬头走路,学学邻居家姐姐嘴巴甜一点,别那么木木呆呆。
可是她全身心扑在改变命运的高考上,没时间折腾外在。
也就是在山里野惯了,再加上没有任何学业生活压力,天长日久,反而背也挺直了,跟人熟了之后也能嬉笑怒骂自然随意。
就比如她刚下山那段时间还很拘谨,见人紧张得说不出话,一两个月过去,蔚蔚的门她敢摔,大老板她敢训。
人都是会变的呀。
费夷吾心想。
但是妈妈没怎么变,一见爸爸,马上恢复原形。仿佛多年前那个一心扑在爸爸身上的……小女人。
嘴里发苦,好像刚喝了杯加倍浓缩的咖啡。但很久很久,等不到回甘。
比起曾以为不幸罹难但万幸回到人间的爸爸,她更怀念流光亲手泡的咖啡。
唔,这么想好像太不孝顺了。
费夷吾甩甩头发,把对爸妈的不满和流光的思念推到脑海深处。
行易看她表情转换不定,直率问道:“小师妹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啊?”费夷吾茫然,“没有……啊……”
话刚落地,一个念头突然划过脑海。
她下山,师父和妈妈云游,师兄行医碰巧遇到失踪人口。
刚从爸妈所在的房间离开时,满肚子疑问找不到引线。短短几百米的路走过去,费夷吾却觉得一根线正不受她控制地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不自觉地,费夷吾的脸色映着日光,越发晦暗。
“怎么了?”
师兄关切的问候打断思路,费夷吾愣了下,电光火石闪过的灵感消失得很快,她没抓住。
“想不通。”
行易说:“去问问师父老人家吧。”
费夷吾点头:“好。”
师父正捧着碗茶低头嗅味道。掺白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随着她俯身的姿势,有几缕垂在耳侧。
听到动静,师父抬头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但她面容偏年轻,这表情里就有了一点点狡黠的意味。
费夷吾看她老神在在,先前在师兄那还能勉强保持的镇定一扫而空,连疲惫带不解糅合发酵,熏蒸出正宗的委屈。
“怎么回事嘛!”
“小吾别急,等我喝了这碗茶。”
费夷吾一屁股坐到竹凳上,师父越让她别急她越急,越急越想,越想越急。吊脚楼的主人见气氛不对,跟师兄打声招呼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师徒三人。
师兄哄:“小师妹别掉金豆豆,刚不还好好的吗?”
费夷吾也不想哭,但她忍了一路。忍耐越久,爆发- xing -越强。
刚才还像冷静自持的大人,一见师父,就像小孩子在外面受欺负,回家找到了最疼她的长辈。
什么都别说,先哭个痛快。
师父不愧是师父,哪怕是行易几次不忍心要递个毛巾之类的,都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以前小吾难过都是偷偷摸摸夜里哭,像这样坦露情绪还是破天荒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