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都是你说的。”凝朱依旧是不服气的嗔道。
“你看看这是什么?”赵珏从衣袖中取出一张字条与药丸一粒,随手抛给凝朱,道:“你虽刺伤杨宗瑜,却不曾见到此物吧。”
凝朱看着那张写有“诈死,脱身”的字条,更为困惑。幼铭解释道:“正是这四个字,才令幼铭猜到圣上之意图,于是将计就计留下‘昊’字,并引来了云麾将军任嘉。不过,党项族人并非外界传言那般,只善作战不通计策。党项营中有通蛊术之人,用魅蛊之毒控制了重伤的杨宗瑜,并用她以敌制敌。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圣上所派之云麾将军年纪虽轻,但熟通兵法,以一日之时破营首任党项将军,退敌回藩地。”
赵珏连连点头,侧头正见凝朱盯着幼铭大喘粗气,一副被哄骗后发怒的样子,说道:“本王之所以不将巨细言明,就是怕你坏了事情,幸好本王早有准备,派幼铭同往,否则此事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属下,属下……”凝朱一时无言以对。
“算了,我看这种事情本来也不适合与你,你还是去川蜀一趟,但愿此番不会与金陵那般失败而归。”赵珏此话一出,幼铭抬头看向他抱拳就要开口,赵珏摇首示意她勿多言,起身唤其一同前往赵旭住处。
月后,西郊望京亭内,展昭预约而至。
入冬的风中加着寒冰,丝丝落下。亭中一个挺拔的背影,白衫舞动自然一派潇洒。
亭外的青石小路上,远远的走来一个紫色身影,白衣人听得脚步声立刻回身,剑眉星目间带着几分激动。待紫衣人走至亭前,迈步迎上去道:“任大人!”这白衣人正是:当日在边关独闯党项大营的展昭。
任嘉一袭紫色织锦长袍,不见先前的钦差官威,却多了些豪气,双手抱剑一礼:“展兄勿要如此称呼,叫我任嘉便是。”
展昭却在看清他手中宝剑后失了神,怔在原地一言未发。
任嘉见他如此神情,心中暗自轻叹,将湛卢向前一送:“物归原主!”
展昭迟疑下伸手接过剑,踌躇着道:“小瑜……”
“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任嘉轻轻念出此句,俊朗的面容上一片黯然。
展昭闻言,不禁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失,双唇抖着一时话不成句:“她……为何……我……”
“展兄,事已至此,还望多自珍重。”任嘉语中诚恳,关切的道。
展昭抓紧手中的湛卢,手背上青筋迸起,喃喃低语:“她说要回家!她想我带她回家!我……我不配她喊我一声大哥!”
“展兄!”任嘉见他如此痛不欲生,不由得唤道。
就见展昭单臂持剑,反手一抛,湛卢剑竟生生有一半没入了亭柱中,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望月亭,只留下微不可闻的两个字:“多谢!”
任嘉站在亭前,看着他消瘦的背影,久久未动。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感谢夕颜对望京亭相约的无偿奉送。
13、第十二章(《殇》之尾声)聚散曲未央漫雪纪情殇
贺兰山白雪皑皑,少年身披紫裘,傲立山巅,凝视远方。盔帽取下,如墨的发丝伴着雪片随风打在面庞之上,隐隐作痛。
“任嘉,等很久了吧。”身后传来一男人低沉的声音。
任嘉收回目光,一丝哀愁拂过,双眸顿时暗了下来。转过身,说道:“对不起。”
“小瑜之事你已尽力,是我与琦儿迟归家园两日,才误了良机,害宗瑜被党项施以蛊术,为他军所用。故你务须自责,天意如此,谁又能掌控。”男子手中之剑在腕间一转,换用双手将那漆黑如睛的宝器托起,送将任嘉身前。
任嘉接过湛卢,又道:“表兄……”
“还是叫我师兄吧,赵褚在离开觅麓苑的那日起,就已不在人世,如今我只是你的云烈师兄。”
任嘉颔首道:“师兄,宗瑜所中蛊毒,琦师姐可能解得?”
“宗瑜本就受伤在先,又被湛卢此等兵刃所伤,心脉重创,如今虽解了蛊术,但亦无法恢复如常。宗瑜有言,生亦死,死亦生。此生既是无缘,不如不见。”
云烈的话语,任嘉听得明白,不禁叹道:“难得宗瑜看得如此通透,只是那展昭怕是要悔恨终生了,宗瑜就这般舍得?”
“舍不得就是一生一世,困住他也是困住自己,宗瑜与琦儿皆是杨家子孙,凡事自知进退。”
“既是如此,任嘉知道如何交代与他。表……师兄,当真不准备去看看舅父,这几年他老人家很是挂念你与表嫂。”
“不去了,见了只怕是徒增烦恼。还请师弟代为转告王爷,云烈及妻儿过的倒算洒脱自在,勿再牵挂。”
“师兄如此说,任嘉也不再多言,还望师兄多珍重。”
“恩,这张黄绢似是有人刻意藏入宗瑜贴身之衣物上,你将此物带回宫中,他日必有用途。”任嘉接过黄绢,粗略看过,眉间一锁,未待其开口,云烈又道:“他始终还是出手了,而这却只是个开始。”
“内忧外患!”任嘉将手掌一握,黄绢紧紧攥在拳内。
“哦,何解?”云烈听其言,非但没有忧色,反是笑问道。
任嘉手往身后一指,远处正是党项藩地之所在,掷地有声的说道:“圣上早有计策发难党项,又何须如此,除有内臣借机挑拨,此为内忧。圣上设计此战意在震慑赵元昊,然其并未亲身至此,只派麾下之将代为试探。足见此人城府甚深,早有提防之意。自立之势非震慑所能止之,他在某时而动,只待时机。”
“说得好,怪不得圣上会如此重用你这个黄毛小子。”说到此,云烈将手臂往任嘉肩头猛然一拍,道:“数年不见,当刮目相看。有你在圣上身边,我看我和琦儿当真可逍遥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