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湄:“那是你笨。你中学历史政治都怎么答的?”
路琢:“……好像是哦,我中学历史就没怎么上过80。”
杨子湄:“这就是了,理科和文科差很多,理科看逻辑,文科看理解。医学还是侧重文科方面多些,并且它的逻辑都是因为所以类的,拿神经学来说,因为偏瘫,所以知道是对侧神经元有了毛病;因为半身不遂,所以知道是脊髓节段损伤。而你的逻辑纯粹是偏重计算类的,你用理科逻辑来考虑医学论述题,”他轻笑了下:“属于恶意歪楼。”
他把书放回书架,盘腿坐在毛毯上,摆出一个同路琢十分一致的造型,清了清嗓子:“小儿几岁能够坐立,哈,我又不搞妇幼保健,我也不是他妈。”
他边说边模仿路琢方才一通乱指,倒显得不像平时那个遇到什么事都淡定非常的杨子湄,身上原本的沉稳气息一扫而光,平添了许多色彩。不过因为是刻意模仿路琢,动作刻意夸张了几分,看上去十分滑稽。
路琢两手捂脸,觉得脸上有些热,讪笑道:“我这有专利的,别人模仿要收费。”
杨子湄探过身来拉他胳膊:“有能耐现世就别嫌跌份儿,捂什么脸?你听我说,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去翻一翻分数最高的那个同学怎么答卷的。”
路琢:“那倒不必,我不怎么感兴趣。”他想了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是日常发牢骚,哈您老担待。”
杨子湄二话没说,他握住路琢的手腕,然后把路琢的手又重新凑到他脸上,故意加了些力按着:“给你能耐的,你咋不上天呢?”
转眼为期一周的考试走到最后一天,外科大考,学时太厚,学分惊人,和内科都属于这次考试科目里一荣俱荣、一损全损的科目。有些人别的科目都马马虎虎,把宝全压在这两门上,就等着咸鱼翻身。
结果外科题倒出得格外规矩,路琢顺顺利利的答完,原想提前交卷好回去补觉,打算抬屁股走人,巡考给进来了。
巡考颇有特点,脑袋与身体的规格有些不配套,身长太吊,脑袋有一点点,脸颊也向里凹进去,头发一边倒,眼窝凹陷,显得特别像人类原始祖先。
进来先声色俱厉的威胁:“手里有小抄的别叫我看见,我看见就上交教务处;个别有心思的趁早都给我打消了,看辣个同学给我轻举妄动。”
路琢直觉有出好戏看。果然,本班团支书流年不利,被臭老头一把抓了现行。当即没收了卷子,并且要签条上交教务处。团支书是个妹子,跟在老师屁股后头好话歹话说了半天都没能改变现状,一扭头贼有骨气的走了。
他应激的那副精神头撑到此刻终于告罄,眼皮就要打架,连天的乏力疲劳全都回到身上,加上小脚老太婆一样又臭又长的考试算到今天全部结束,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一个没防备,就睡过去了。
第23章:心事
杨子湄一般不喜欢出门,是个资深宅,并且不是个技术宅,他最多的事就是画画,随便画,什么都画,并且从来不用铅笔、油笔、毛笔,通常是圆珠笔。
他当初画那副星月夜的的时候,足足涂完了一盒彩笔芯,他还把自己用完的笔芯全都收在一个盒子里,这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路琢出去考试,因为是最后一门,杨子湄就想着他考完也就该过来搬书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把自己最近画的东西都整理整理。夹在书里的,随手压在毛毯下的,七七八八收拾出十来张,最新的一张画的是那天吃完泡面后扔在流理台上的包装袋。
忽而想起路琢曾经要他给他画一张,然后顺藤摸瓜的又想起自己那次在实验室里画的那半张残画,心里那股不愿细想的感觉又涌上来。
看样子,他当时是随机捕捉了一个路琢托着豆浆杯的动作,索性就画这个送他好了。
结果他涂到将近晚七点的时候都没见路琢来。路琢的考试都在下午,每天都是下午两点开考,四点考完,平时四点半之前就会回来。
他看看外面天色,天阴欲雪,黑沉沉的。
他那副“路琢喝豆浆”图也是打算全彩的,手边用来涂牛仔裤蓝色的那个颜色刚好见底,但为这么点芝麻事专程出去一趟实在不值当。
他想了想,先是把家里各处的垃圾收起来,然后打开专门放零嘴的小柜子看了看存货,最后又把前几次换下来的羽绒服打包,这才套上大衣,计划先送衣服去干洗,再去超市买笔芯和零嘴。
他一向懒得挪动,一挪动就非要一连串做好一堆事,颇有些家具行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意思。
马路学校附近的干洗店和超市扎堆,最大的一间超市在医大第二教学楼的对面,因为天色已暗,LED灯大亮的教室在外面便看的一清二楚。杨子湄从超市出来的时候,直直的望见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就一个人。
仔细一看,简直要笑,路琢,一个人,脸朝向这边趴在桌子上睡得挺美。
他脚步顿了顿,然后改变方向朝教学楼走。管楼大爷自顾自捧着个平板不知在看什么,他这么个“穿睡裤横行”的学生大摇大摆就进去了。
路琢睡成狗,连交卷子都是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冻得不行,右手垫在胳膊下又麻得不行。听得身旁有“沙沙沙”的声音,他一扭头,惊悚的发现杨子湄靠在椅背上,一条腿屈起来卡在抽斗口上,纸垫在膝盖上画的正起劲。
他刚醒来,东南西北都不知道,环顾四周,200人的教室空空的,连平时摆满了书本的桌面都光了,这才“三进宫”似的再次体会到了:期末总算过去了。
他把脸扭过来,这时有闲情逸致细细打量旁边这个“冤大头”了。以前只知道他眼睛大,现在才发现,他的鼻子很秀气,侧面看上去嘴唇抿得极薄,低着头,下巴就藏在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