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琢一愣:“什么报答?我给你租金你不收,给你月嫂费用你更不要了,你要什么?”
杨子湄不怀好意的一笑:“给我做个模特。”
然后他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打算说给路琢听。
路琢平时外出旅游只有一个目的:出去。所以他乍一听到杨子湄那些什么为求什么“最有味道的传承”,觉得十分新鲜。
他感兴趣道:“呐,比如我现在就是你的客户,我住店要住五星级的,吃饭要吃五星级的,逛街怕走,只是单纯看上了你的胡同路线旅游点要怎么办呢?”
杨子湄闻言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视线扫过来,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拒接。”
路琢从来没看到过他露出这种神情,那种明明冷冰冰却叫人无法移开眼的华丽与嚣张,明明疏离而雍容高贵的姿态叫人有些喘不过气。
仿佛那两个字不是对着路琢讲的,而是隔着他和另外那些真的存在的刁钻的客户讲的。
下一秒再去看时,却见他那一身不容忽视的正压都被收了起来,整个人又是温润而无害的模样。
路琢有种自己被对方差别对待的感觉。
杨子湄解释道:“要住五星级的就别来找我,要吃五星级的也躲远点儿,我追求的不是高大上,而是地道。我会跟他提前签订一份协议,签了就要全部听我的,我能保证给他一个难忘的旅程,来交换他一路上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路琢摊手:“那你的客户源会很少、很少。”
杨子湄不以为意:“不怕,等做大了,自然只有我挑他们的份儿,没有他们挑我的份儿。说到底,我现在这个想法还不太能扎得住脚,但侥幸一切顺利的话,最有持无恐的应该是我这一边。而且一趟的时间计划是半个月,那你看,我一年顶多就接十二人就够了,本来人多就不好。”
路琢想了想,确实是,一方面有这个闲工夫的人不多,另一方面,有这个闲钱的人也不多,而有闲工夫又有闲钱又喜欢这种旅游方式的就少而又少了。
他接着扮演客户:“那要是女性该怎么办?”
杨子湄把手一摊:“看着办。一开始肯定只有我一个,但我肯定是要把这个做大的,我可以把全国各省志同道合的朋友都归到一个团队里,客户要去逛哪个省都有人负责带,男女问题顺便就可以解决了。”
路琢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说是这样说,那凭什么他们要听你的呢?”
杨子湄把腰挺直,故作豪迈道:“我给他们提供客户源啊,我是终极奶妈。我是创始人,而且网上的知名度全在我这里,客户直接和我联系,私活我不管,凡只要我经手的,我就能抽信息费,公平交易。”
路琢随手去过一旁的半个柚子,信手剥起来:“那你要我做什么模特?”
杨子湄笑眯眯的,弯起的眼尾像是被不十分饱满的水墨拖曳了一笔,带了浓浓的抹不开的书卷气,整个人气质又是一变,有些无事献殷勤。他用堪称温柔的语气讲:“你长得好啊。”
路琢鸡皮疙瘩雨后春笋一样冒上来一层,结巴道:“你、你的客户,不、不应该男的多吗?我、我好看、我知道啊,对男的、男的也有用?”
杨子湄大笑:“怎么没用?别说跨越性别,就是跨越物种都没关系。”
路琢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自己也笑了,十分不客气的损回去:“可不嘛,对你更有用。”
杨子湄:“……”
路琢:“……”
天地良心!他这句话明明是拐着弯说跟自己同性别的杨子湄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结果这个说出来效果怎么这么诡异!好像他特别招杨子湄喜欢似的!
妈个鸡,见鬼了。
诡异的静了那么两三秒,杨子湄好像被他的结巴传染了,跟着结巴道:“那、那个,我待会儿要去超市买菜,你、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路琢脸皮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强装淡定道:“暂时还没有,你带着手机,我想到了会及时给你打电话。”
杨子湄点点头:“行。”
路琢补充:“回来带一副扑克吧。”
“好。”
路琢一向神经很粗,但也隐隐感觉什么在悄悄改变。
网上有这么一句话,说是A喜欢B,往往是因为B喜欢A。
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句话其实一点不假。
如果有一个人来喜欢自己,就算自己可能不喜欢那人,也会因为那人向自己坦白心意而在一众朋友里变得与众不同,起码能获得比别人多一些的关注度。
他知道杨子湄的好,知道那人的底线与原则,气量很大,事事拿得起放得下,做出的承诺一诺无辞,讲出来的话敲钉转角,随心所欲却有个分寸。
他很难得。
可是,喜欢是什么感觉啊,他没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才称得上喜欢呢?古言说:良缘易合,红叶亦可为媒;知己难投,白璧未能获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突然萌生一种要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来裁决的心情。
是红叶为媒,还是白璧难投,都交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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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良缘易合,红叶亦可为媒;知己难投,白璧未能获主。——《小窗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