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别帅气的打个响指:“比如你原本特别喜欢吃榴莲,我会在你每次吃榴莲的时候逼你看《午夜凶铃》,然后你以后每次吃到榴莲都会想起恐怖片,渐渐的吃榴莲的满足感就会被恐惧感代替。慢慢的你就会恐惧吃榴莲,因为人的大脑的某个工作区域将‘榴莲’与‘恐惧’错误的联系在一起了。”
他又摊开手道:“不过这么一次效果并不很明显,要巩固作用的话……最好多来几次……”
那人好像不尿他这一壶,从实验台上坐起来,十分不见外的收起堆在一侧的零钱,本着“苍蝇腿也好歹是快肉”的原则,哼哼唧唧道:“什么鬼!告诉你小子,最好你说的是真的,不然……”
路琢就十分好笑,那人即便是现在也依旧处于劣势,还敢口出狂言的威胁别人。
出于临时的革命战友情谊,他接口道:“不然怎样?现在,依旧分分钟搞哭你信不信?”又虚张声势的抄起一旁的骷髅头作势要砸。
杨子湄:“他在掩饰尴尬,不用跟他计较。毕竟作为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在几个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手里吃亏很跌份儿啊。”
那人许是被戳破心事,瞪了杨子湄一眼,小跑给溜了。
不过跑的太匆忙,衣角勾住了铁质实验台的边角也没拦住他的去势,那从中间关闭的实验台突然被掀开了半面,人倒是没影了。
原来那实验台是空心的,盖面用一个钢制的环紧紧套在一段弧形轨道上,平时可以沿着弧形轨道将盖面滑到实验台的两侧。
里面露出红蓝白条纹的劣质塑料袋。
杨子湄表情渐渐变得不再那么淡定了,眼睛顿时瞪圆了:“那是什么?!”
第5章:专业
张白、刘一鸣、于炎做为在周末早晨七点就被路琢叫起来看热闹的猪们,脸没洗牙没刷估计棉鞋里袜子都来不及穿——张白甚至直接在睡衣外面裹了过膝羽绒服——看完热闹以后,纷纷表示“臣妾要睡回笼觉”,潮水一样来了又离开了。
路琢对方才还特别权威得飞起的杨子湄这会儿的表情哭笑不得,那可是抄着刀子就敢往人手上扎的主,这会儿瞪着“红蓝白条纹劣质塑料袋”,表现得像个无懈可击的胆小鬼,心想风水简直是以光速轮流转的。
他从一旁的纸盒子里拽出一副蓝色手套,又递给杨子湄两个医用口罩,示意他戴上双层,慢条斯理道:“在解剖实验室的,除了尸体还能是什么?”
杨子湄好像这会儿身体感官才休假回来,觉得这屋子里有种冷藏室一样的阴寒,静静的空间里有机器运作的“嗡嗡”的声响,室内在靠近天花板的侧面墙壁上打了四个窗子,在北风咆哮的冬季竟然个个都大敞,与靠走廊那边的大窗台给灌进来的白毛风开了个对堂。
路琢从实验室奔下来去堵那变态的的时候,是脱掉棉大衣,只穿了白大褂的。
这会儿瘦瘦高高的往那里一立,虽然没有浑身颤抖,嘴唇却明显的冻得发紫。
路琢身材在东北爷们儿的眼里属于娘们儿型的,肩膀格外端正但并不宽阔,锁骨在白衣的遮盖下桀骜不驯的叫嚣着存在感。他全身从脖子到膝盖都严严实实的合在白衣下边,精瘦的腰却依旧能从空空旷旷的衣服、被风一吹就紧贴在身上的外形下露出端倪。
“东北的医学院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你想啊,利用自然资源么,实验室窗一打开,冷冻柜的控制温度就不用调的很低。这屋子的暖气也是不开放的,要保存标本嘛。”
杨子湄点头:“这我能猜到啊。”
路琢带好手套,上手拉开裹尸袋的拉链,语气里不自觉得带了些优越感,决定闲来无聊给这小外行涨涨姿势,顺带小小的安慰安慰自己试验那边层出不穷的误差:“我手下这具是我自己做过的,不过我沾了光,这标本是整个五个解剖室里保存的最好的了。”
一副完整的可以称得上真正意义上已经被“扒皮抽筋”过的男尸完整的出现在视野里,黄色的脂肪层,尸体略显暗色的外皮,白色的粗粗细细的神经像遍布人体的网络一样走形。
标本的右脸被扒开,成一个“扒了皮的石榴”那样暴露出里头的内容,杨子湄可以直观的看得到整排牙齿和舌头。
标本的脖子处有一块皮肤缺损,里面露出拇指粗的血管,杨子湄之所以能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那里用麻绳结扎,在外侧留出二十厘米长的线头。
躯体上横平竖直的皮肤切割线整整齐齐,竟然真的是“扒皮”。
视线的尽头,被用作标本的人的脚上有一只脚被细细的解剖过,另一只脚还穿着一只黑色的袜子。
路琢翻书似的把胸膛上分割过的皮层翻到身体两侧,露出皮层下排列整齐的肋骨和骨间成束丝的肌肉,手放在标本的第十二肋骨附近,手指抠近肋骨下,抬头征求意见的问道:“要看看心脏吗?”
杨子湄突然冲到教室一侧的洗手池旁,干呕了起来。
他戴着口罩,可那些奇怪的味道依旧疯了似的的往他鼻孔里钻,那口罩特别鸡肋。尸体上不仅有强烈的防腐剂的味道,还伴着尸油、腐肉的恶心味儿,他觉得自己的午饭可以省掉了,不,是一天的饭都省了!
路琢用一种全地球懂中文的人都能听出来的假惺惺的语气,带些幸灾乐祸的问道:“没事儿吧?”
又假惺惺的遗憾道:“我们学院没别的宝贝,宝贝都在这棺材里了。来医学院怎么能不看看长长见识呢?你回校去就能吹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