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婧祎抬眸扫了圈左手侧的书架,“看这书籍的摆放位置,没有半分规律,他并非喜爱整洁的人,而且,控制欲很强。书架上没有灰尘,说明奴仆经常打扫,书册却依旧摆放随意,显然是主人的吩咐。”
“不过,”鞠婧祎站起身,“我所在意的,目前有两点。”
赵嘉敏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嗯哼~”
当她得到没有让自己满意的回答时,她本来是想立刻离开的,可是目光一落在深思的鞠婧祎身上,她就无法放任自己走开,哪怕一瞬间都不行。
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专心致志,如果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出了事只怕自己都意识不到。
这让她怎么能够放心离开。
鞠婧祎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指尖落在层层叠起的折子上,暗黑的血在烛光下显得尤为可怖,“少了的折子,不止一个。”
赵嘉敏连忙凑上前,喷洒的血迹几乎沾染了半边桌子,更别说折子,而鞠婧祎勉强将散乱的折子复归原位之后,她指尖所点的位置,血迹有些对不上。
“如果管家没有记错,那么其余丢失的折子,很有可能被其他人拿走。”
“还有一点。”鞠婧祎一脚踏上木椅,借力跃上房梁,待站稳身形,她蹲下身仔细查看,眼眸一亮,转而看向赵嘉敏,伸出手柔声道,“来。”
抬头望去,她大半个身子都隐在暗处,眼眸却亮的似星辰,唇角微微挑起一点弧度,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恐怕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映入赵嘉敏眸中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暖黄的烛火映照下,她看起来就像月光下偏偏起舞的绝美妖精,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赵嘉敏被她轻柔的嗓音蛊惑,下意识便伸出手去。
什么犹豫什么不满什么气愤,都被抛在脑后。
鞠婧祎将她稳稳拉上房梁,为了避免踩到自己发现的地方,鞠婧祎拉着赵嘉敏挤在一处,紧贴着彼此,两人前所未有的亲近。
“你看这里。”鞠婧祎双眼放光,注意力都在房梁上,“除非年节,这里不会有人打扫,一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落上一层薄灰。”
赵嘉敏努力让自己的一切感官从鞠婧祎身上的触感、温度还有若有若无的香味移开,终于看见了房梁上一枚浅浅的鞋印。
“这是。”
鞠婧祎说,“这侍郎府中书房的位置很绝妙,夜晚时分无论是从正门还是窗户进屋,都会因为经过走廊、影子投- she -在窗户上从而被屋内的人发觉,只有从这里。”
她顺势朝上看去,抬起一只手戳了戳房顶的瓦片,另一只手却记得牢牢地抱着赵嘉敏的腰肢避免对方掉下去。但要命的是,她似乎还未察觉到自己与赵嘉敏之间的距离有多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咯哒一声,一块松动的瓦片被鞠婧祎推开,露出一小块夜空与半枚胧月。
“看来那人是从这里进来。”
“我们下去吧。”赵嘉敏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刻意移开视线,却无法阻止嗓眼的干涩,“这里不太方便。”
鞠婧祎反应慢了不止半拍,就这样还未察觉赵嘉敏的异样,点了点头,“是有点挤。”她松开手,还记得叮嘱道,“你小心些。”
腰间少了温暖,赵嘉敏居然有些不适,跃下房梁时差点没能站稳,不小的声响引得正在敲门的管家发出惊呼。
“大人?”
“进来吧。”鞠婧祎也一跃而下,因为发现了新的证据,先前沉重的面色散了去,“你家夫人如何?”
管家端了杯热茶进来,笑道,“谢谢大人担忧,夫人好多了。”
赵嘉敏悄悄拍了拍微红的脸颊,一本正经问管家,“对了,你确定刑部只带走了一本折子?”
“没错。”管家正色道,“那折子是小人亲自为刑部的几位大人找出来的。虽说老爷不允许小人动折子,但一直都是小人为老爷打扫书房,没有别人比小人更清楚怎么找到老爷的东西。”
“哦?”鞠婧祎挑眉,“他们是怎么说的?”
“让我找到老爷准备递给季丞相的折子。”
见管家不假思索,鞠婧祎反问,“他们没有要求你不能透露给我吗?”
管家摇头,“他们走得急,几乎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而且夫人特意说了,如果大人想问什么,都必须回答。”
“你家夫人?”赵嘉敏问。
“夫人很想知道老爷到底为何身亡,她说,太宰大人明察秋毫,必定能查出真相,要想靠刑部那些大人,只怕等到猴年马月。”
“你家夫人倒是心里门清。”
“太宰大人。”管家神色认真,“还请大人查明真相,好让夫人安心。”
“木大人之前在忙何事?”奇怪的是,鞠婧祎没有应下,而是转移话题,“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异常?”赵嘉敏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她转移话题太过迅疾,管家愣了会才回答,“若说忙,老爷几乎每日都在忙,要说异常,不知道有件事算不算得异常。”
得到鞠婧祎赞同的眼神,他继续说,“老爷那段时间,一直在找以前在安西都护府时期的卷宗。”
“哦?”鞠婧祎问,“那些卷宗都在府上?”
“是。”管家走到书柜前,弯腰将一沓卷宗抱起,放在桌上一处稍显空旷的地方,“这些就是老爷带回来的卷宗,老爷主要在看七年前的那份。”
“七年前?”赵嘉敏似乎有些印象,“是不是安西都护府出现旱灾的那年?”
那年全国各地都出现了旱灾,安西都护府的旱灾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赵嘉敏是听过,但也再无多余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