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苻坚。
他的话令我眼前一亮,心血沸腾。
我从未想过我真能杀了他。
对,杀了他!亲手杀了他!一切的梦魇就会终结。
☆、13
13
慕容泓有着与我俏似而更为疏朗的五官和硬挺的轮廓,他排兵布阵时而眉头紧锁而不显忧郁,笑起来又那般开朗明澈——世间竟然可以有这样的人!
他是我的哥哥,同样的国破家亡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过多沉痛的印记,他的仇恨都显得那么正义!
我嫉妒他,也怀疑他。
某场厮杀之后庆功豪饮至深夜,我仅着单衣,等在他的营帐里。我给他看我身上暗红的鞭痕,伸手去撩拨他的欲望。
纵然醺醺欲醉,他还是难以置信地推开了我:“那些关于你的传言,我本不相信,你却让我不得不信。”
带着他的光风霁月,他把我留在帐里再也没正眼看过我。
我恨极了,他享受着我的身体换取的安全,保养着他的光风霁月,他凭什么鄙弃我?
我不再漂亮了吗?我仔细地摹观着铜镜,愈发相信我的美貌并没有因年岁而衰减。
慕容泓究竟是个异数,大多人都与我一样肮脏。
我看上了高盖和宿勤崇,慕容泓的左膀右臂,虽然他们的面孔和身体都乏善可陈,但我依然乐意让他们再看一遍我的伤疤。
我一夜之间满足了两个已经在战场和权斗中滚过半生的松弛的肉体,甚至分不清楚一轮又一轮不够有力的冲击究竟来自何人。
我在他们最为癫狂的时刻道出我的计划,我要取慕容泓而代之。
很快我就如愿以偿了,慕容泓的清肃严苛早已在军中惹起怨言,他方正的头颅摇摇晃晃挂在营杆上时,我自封皇太弟,下令急速进军,剑指长安——我要在长安阿房登基。
☆、终章
14 终章(上)
终于回到长安,我远望见高高的城墙,与我睽别时殊无二致。
苻坚的来信透着仓惶的怒不可遏,在满地干戈的时候,淝水败归后就一蹶不振的他已经无法搞清楚兵临城下的究竟是哪一族哪一姓。我玩味地幻想着当他听到我的名字时应有的表情。
“尔辈群奴正可牧牛羊,何为送死!”
白奴。我不得不想起苻丕的咒骂,心下冰如寒铁——苻丕没说错,在苻坚的心里,我只是个漂亮的白虏男孩儿,讨得他一时欢心,厌了便随意丢弃的玩物。
“奴则奴矣,既厌奴苦,复欲取尔见代。”
我熟悉的伞盖在城墙上若隐若现。
苻坚你看得见吗?我身披银甲,提领千军,是何等威风?
长安孤城,即日踏平,你怕了吗?你会不会跪下来求我?像我当年跪在你脚下请罪一样?
也许这样,我会感激你的宽仁和保全,我会饶你一命。
一领旧锦袍。
我伸手拂去上面厚厚的灰尘,翠羽织成的丝线熠熠生辉,提将起来,发现那锦袍过分瘦小,难合我如今的身量。
使者声称传诏:“古人兵交,使在其间。卿远来Cao创,得无劳乎?今送一袍,以明本怀。朕于卿恩分如何,而于一朝忽为此变!”
恩分如何?恩分如何?
我都记得!那样的暴行,那样的施舍,那样被抛弃的绝望!
若不是你,我何尝不会像慕容泓那样干净磊落,手上怎么会沾满肮脏的血?
你毁了我。
“孤今心在天下,岂顾一袍小惠。苟能知命,便可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当宽贷苻氏,以酬曩好,终不使既往之施独美于前。”
那把宝刀尚在腰间,我挥刀出鞘,在空中将那昂贵璀璨的锦袍割裂为二。我将那刀和碎袍一起掷于地上,呵斥那使者:“都拿回去,我慕容冲早与他恩断义绝!”
15 终章(中)
我懦弱的长兄慕容暐终因y-in谋反叛被苻坚所诛,长安城内鲜卑族人尽数屠灭,秦将杨定又俘鲜卑万余人,苻坚下令悉数坑杀。我派高盖夜袭入城,为窦冲所擒,他那松弛的身体被因围城而饥不择食的长安百姓一分而空。我痛极恨极,决心亲自率众攻城,誓死要苻坚付出代价。
一声啼哭嚷破了攻城前夜的枕戈待旦。
我的儿子出生了。
我取代慕容泓之后遭到了林林总总的攻诘,不是来自敌人,而是来自慕容氏。他们也并非诘难我杀兄自立,而是中伤我生不出孩子。我甚至听闻有人在私下称我是骡子和羯羊。
我的确不喜欢女人,但没有儿子,我就坐不稳宝座。
我令人为我寻几个女人,应当是老鲜卑贵戚眷女,相貌不论,生过儿子会生儿子的最好。我忍着心x_ing轮番跟她们过夜,告诉她们,谁先为我生出儿子,我便娶谁为妻。没过多久,一个命好的便怀了身子。
我本无心去腥臊的产帐惹上晦气,但一时又生了好奇——明日我若不慎战死,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模样?
刚刚生产过后的母亲见了我仿佛是极高兴,拖着疲惫亲自抱过孩子给我看,那孩子皱皱巴巴的,没甚好看,有人在旁提醒我给他取个名字。
慕容瑶。我脱口而出阿姊的闺名。
那母亲在我耳边低声细语:“妾身侍候大王前还是女儿身……”
我似懂非懂,随手将备好的凤冠扣在她头上,四周的侍婢们俯身恭贺,口颂千岁。我这才抬头瞧了一眼我的“妻子”,发现她竟然异常美丽,她抿着嘴难掩笑意,端庄秀雅中生出动人的姿色。
无意赚得的娇妻反而令我顿生惆怅——这孩子的父母皆为绝色,出落成人当不逊我的风采,若我哪一天倒在旁人刀下,他岂逃得过我当年受过的那般□□摧折?
16 终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