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怜微微垂眸,低头道:“杜心怜。”
船舱外两个丫鬟偶尔闲谈,里面晏苏和顾采坐的端直,顾采偶尔拿起糕点咬一口,晏苏不擅说话,时常沉默。
顾采见之拼命问话,从府中的事情再到战场军营的事迹,船舱内倒也算相谈甚欢。
船到湖中心时晏苏从窗口看眼外面秀丽风景,她抿口热茶道:“今日来游湖时晏某倒是听到一个传闻,是说顾小姐经常出没碧柳山庄。”
顾采听到晏苏的话清浅笑笑,以为她是因为这是有了芥蒂,她忙和晏苏解释道:“采儿自幼便和庄主一同长大,一直将庄主当成哥哥般对待,将军若是不喜欢,以后采儿不常来便是。”
晏苏薄唇轻启:“无需。”
正在外面摇船的船夫莫名抿直唇,脸上布满寒霜,双手紧握住船桨,稍一用力,船桨前方咔擦一声断裂开。
站在外面的杜心怜听到循声看去,见船夫将碎掉的船桨扔在水里,她眼眸轻抬,见到船夫的手背有道伤疤。
她好似想到什么猛地再看向船夫,船夫依旧缓慢摇动船桨,神色如常。
杜心怜往前走两步站在船夫身后道:“船家,这船要去哪?”
船夫见她走过来神色未变,只是将一身粗布衣穿出了华贵气质:“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
杜心怜紧追不舍道:“哪里才是该去的地方。”
船夫垂眸,在抬眼时眉目凌厉,寒意甚甚:“- yin -曹地府。”
杜心怜看着相距甚远的船舱处小声道:“公子。”
船夫侧颜紧绷,咬牙道:“昨日为何没告诉我晏苏今日游湖?”
杜心怜顿时有些惊慌,眨眼道:“对不起公子。”
船夫立在船头,将船桨摇的不紧不慢,他看着船下的波光粼粼慢慢道:“再有下次,就不要再回来了。”
杜心怜身子猛地颤抖下,唯唯诺诺低头:“是,公子。”
欢儿见杜心怜和船家聊了几句话就回来游戏好奇:“姐姐同船家说什么呢?”
杜心怜脸色有些难看,笑意不达眼底:“也没什么,问船家附近有什么适合赏湖的地方。”
欢儿闻言眉眼弯弯:“小姐这会儿心思都在晏将军身上,哪里还想得到观赏啊。”
话音刚落,晏苏便携顾采出了船舱,欢儿见顾采出来忙站其身后,顾采笑意盈盈:“将军,采儿有一礼物想要赠与将军。”
她从长袖里拿出一个象牙梳,梳子两边雕刻精细,一头一尾是两朵盛开的牡丹,象牙梳中间还刻了一行字。
与卿同心。
晏苏尚未搭话,船身猛地摇晃起来,顾采没站稳往后倒去,晏苏眼疾手快抓住她身体,她手上的象牙梳脱手掉进湖里!
欢儿顿时尖叫出声:“小姐!”
顾采没理会,她见象牙梳掉在湖里脸色煞白,立刻就想跳下去,船摇晃的厉害,晏苏纤细手指扣住顾采的手臂,将她带进船舱。
船身的摇晃很快平复下来,欢儿到船夫面前将他骂的直不起头,顾采还心心念念象牙梳,她见晏苏看过来忙道:“将军,要不明日采儿做个一模一样……”
晏苏没等她说完话便道:“顾小姐不必麻烦,礼物太贵重晏苏受之有愧还望顾小姐今后莫再送了。”
顾采未说完的话卡在嗓子口,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脸上瞬间褪去羞涩一片煞白。
她想扬笑,却只是勉强勾起唇角:“好。”
经由象牙梳之事顾采没了再观游的兴致,正巧船靠岸她便和晏苏道别,欢儿乖巧站在她身后,见她将披风拿下递给晏苏:“多谢晏将军愿陪采儿游湖,只是采儿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去了。”
晏苏接过披风担在手上,抬头看顾采将帷帽戴好,黑纱放下遮住眉眼,她半弯身送顾采离开。
身后杜心怜看眼船夫,见他双眼落在顾采身上才收回来。
离开临湖后顾采一直绷着脸,步履匆匆,欢儿跟在身后几乎要小跑才能追上。
一直到碧柳山庄顾采才停下,她转头和欢儿道:“去收拾细软,待会儿我们就回去。”
欢儿没料到她这么急,有些纳闷道:“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顾采一听就有些鼻尖酸涩,眼睛一圈红透,双眸点水泪意盈盈,咬牙根道:“无事。”
看她这个样子就不像是没事样,莫不是晏将军又说了什么惹得小姐伤心?
欢儿有些气闷道:“小姐,晏将军在军营呆惯了,可能说话并无其他意思,您别胡思乱想。”
不,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对她无意。
只是欢儿不懂。
顾采知晓她是关心自己,头轻晃:“欢儿,你去收拾吧,我和无明哥哥道别。”
她转头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过,顾采紧紧握住双手,抿着唇,心口处莫名疼得喘不上气,她抛下欢儿小跑到后花园里。
百花齐放,蝴蝶翩翩。
她垂泪站在花园石道上,身体紧绷,死咬唇瓣,顶着烈阳她神思不清,直到褪去激动之情慢慢冷静下来。
刚挪步就一阵晕眩,眼前顿时漆黑!
有白影晃动,瞬间就到了顾采的身后,青寒用手腕担在她芊腰处,既没有贴在顾采的身后,手脚也很规矩的扶好便收回。
顾采转头看眼。
原来是那位在擂台上的姑娘。
近看,她肤如凝脂发墨黑,细碎刘海被微风扬起露出精致眉眼,额间的朱砂红艳似血,却不觉得突兀,美的恰如其分。
顾采开口道:“多谢姑娘。”
青寒立在她身侧,白衣素面,敛眉道:“顾小姐还好吗?”
顾采听到她叫顾小姐不觉诧异,惊愕问道:“姑娘识得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