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菜花儿和你说了啥?”
“没什么,就是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张毛毛有些警觉地看向她:
“你怎么回答的?”
“你放心吧,我没乱说话。”
“那你到底说了啥?”
谢言想,不说出来的话,她可能要被揶揄伺候一整天。可是,那么轻易地就满足她的要求,她又有些不甘心。说什么也要让她吃些苦头,才能缓解她心头的憋屈。
“想知道我说了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早上在车里问你的问题。”
听了谢言的话,张毛毛挑了挑眉:
“想知道?”
“嗯!”
“你不说,我就不说。哼!”
“是我先提的问啊!”
“但你可以先作答啊!”
谢言看到对方一脸得意的表情,那抓耳挠腮的气啊!
“你!”
“喂!热恋中的小情侣,别在那儿说悄悄话啦!”走在最前面的菜花儿站在店门口,叫道,“你俩也不嫌大伙儿烦。”
张毛毛翻个白眼,牵起谢言的手。十指相扣,从人群中穿了过去。
“今天是大家难得的一年一聚,我们先举个杯吧!”杜小鱼起身,一副大哥的样子。
所有人悉数端起了杯子。谢言想,难怪张毛毛会拉着自己演戏,原来是被情怀给逼的。
“再一个呢,小言同志第一次来,我们对她表示欢迎!”
这一军,将得谢言措手不及。显然,旁边的张毛毛也没想到杜小鱼会如此夸张。也愣了一下,没有反应。众人都看着她俩,谢言明白此刻解围的人只能是她自己。
“谢谢大家的朝贺,虽然我和毛毛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我会努力珍惜这个缘分,不让大家失望。”
“这就对了嘛,二毛。”叫大军的女生率先笑道,“就是要找像小谢同志这般靠谱的。钟璨这一页终于算是翻过去啦!”
话一说完,整桌的气氛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谢言注意到杜小鱼和菜花儿脸上僵硬的表情,明白大军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一时间整个包厦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谢言好奇这个钟璨曾经是怎样的存在,会让杜小鱼,以及菜花儿这样的老油条都找不到合适画给婉转回场面。
“都看着我干吗?”终于,张毛毛没好气地打破了僵局,“还吃不吃?”
“吃!吃!吃!”
气氛赶紧又活络了起来,但谢言能感觉到大家话里的小心翼翼,避免踩着雷区。
午饭在勉强的顺畅中结束后,一群人嚷着去爬山。大伙儿正收拾着东西,张毛毛站出来说:
“你们去玩吧,我和谢言就不去了。”
“二毛!不是吧。”大军叫到。
菜花儿看了一眼杜小鱼,示意大军闭嘴。然后拉起张毛毛走到人群以外的地方,单独交流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样子,便过来了谢言握手道别。
“这么多年,你是二毛带回来的第一个人,我们都很喜欢你。下次再见。”
“再见。”
菜花儿的话让谢言有些别扭,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如果张毛毛事先跟她说明了情况,她想她也许不会答应今天陪她赴这场有着特殊含义的聚会。
第24章 二十四
提着装衣服的箱子,谢言跟在张毛毛身后走出后台小门。剧院位于海边,初夏里,晚风习习。谢言抬起头,呼吸着空气里潮s-hi的泥土芬芳,有一种回到两江市,在儿时的盛夏光年里,和同伴们你追我赶,挥洒汗水的畅快。出租车还没到,谢言将手里的箱子搁在地上,看着海滨路上散步的人群,悠闲怡然。谢言喜欢这样的画面,满足了她内心某种莫可名状的向往,惬意温馨,又自由自在。整齐划一的路灯,给庞大建筑物的角落里投s_h_è 出一块一块y-in影。y-in影里有人在吸烟。若明若暗的烟头,闪烁着微光在黑暗里,映出一张姣好却又憔悴的面容。那是一个长相优雅的女人,此刻却一脸哀怨地望向谢言所在的方向。当谢言第二次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时,对方刚好熄灭了烟头,向她们走来。谢言困惑地看着这个女人走来,想要询问张毛毛是不是她认识的人。转过头,感觉她的肩头被轻轻靠住: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坐太长时间,腰疼得厉害。”
谢言瞬间不敢多言,乖乖地立在原地,静静地让张毛毛倚在她身上,也不敢扭头去看那女人是否还在朝她们走来。一小会儿之后,谢言叫的车来了。张毛毛挽起谢言的手臂,向出租车走去。
谢言让对方先上了车,自己绕到后备箱放好了行李。趁坐进车里关门的瞬间,谢言迅速往外瞄了一眼,发现刚刚的女人已没了踪影。谢言揉揉眼睛,难不成是太累了,看花了眼?感觉到肩头突然又有了压力,谢言赶紧坐直身体,好让张毛毛有一个更舒服的角度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汽车平稳地驾驶在陌生城市的道路之上。谢言看着窗外飞速消失的景色,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陌生的城市,相互依偎的两个女人,借着彼此的温度,为自己汲取力量。谢言沉浸在她置身的画面中。张毛毛身上的香味让她迷醉,诱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背上黏糊糊的潮s-hi,出租车的空调仿佛失灵一般,谢言感到一阵燥热,僵硬着身子,立在座位上。张毛毛靠在她肩上,一动不动。除了汽车马达的轰鸣,整个车厢里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谢言不敢低头看张毛毛脸上的表情,扭转头一直盯着窗外。她很小的时候,在她上学前,和她舅来过一次华亭。这座城市用她的繁华给小谢言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小谢言心里,华亭那炫丽多彩的霓虹和停有巨型油轮的港口就是大都市这个概念的真实写照。汽车驶过一座巨大无比,地标x_ing的建筑物。华丽的s_h_è 灯打出强烈的光束,在空中划出不规则的路线。花团锦簇的广场上,即使已是深夜里,也仍能看到游客拍照留念的身影。
“你以前来过华亭吗?”
看着窗外的张毛毛突然问谢言。谢言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答了一个“嗯”。
“好多人都非常喜欢这里,你喜欢这座城市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谢言想,毕竟只在多年前来过一次的城市。对她来说,并没有十分浓厚的感情。
“我可能更喜欢人文气息更重一点的地方吧?”
“哪儿?”
“大都?”
“大都!”
“你去过吗?”
“当然。”
谢言以为张毛毛会问她喜欢大都的原因,可是她似乎不想再说话。靠在谢言肩头,陷入了沉默。谢言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听不出她的语气。她猜不出她的心思,只得仍由沉默再一次占据两人之间的位置。好不容易捱到了目的地,谢言赶紧下了车。踏出车门,深深地将畅通的空气吸入肺里,借着取行李的机会,偷偷擦了擦头上的汗。伸手将琴箱递给站在身后毛毛,对方从她手里接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冲着谢言的后颈窝轻轻吐出“谢谢”两个字。谢言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提溜出去。干咳了两声,定了定神,调整好面部表情,急忙跟上张毛毛的步伐,一起走进了酒店。
下车的时候谢言注意到她们俩住的酒店离得并不远,她回自己的酒店很方便。边走边想,等会儿上去帮她放好了东西,就让她赶快休息了。后面还有好几周的演出呢。
“箱子靠墙放地上就可以了。”
进了房间,张毛毛将琴箱小心地靠在墙角后,旋即仰面躺倒在床上。嘴里发出满足的感叹,在黯淡的灯光下,整个人终于显出疲惫来。谢言将手里的箱子并排着放在琴箱旁,走到床边,蹲在她身旁。
“好好休息。需要我帮你订明早的较床服务吗?”
话一出口,谢言感到一阵羞涩。这个情景下说出那样两个字,好尴尬啊!
张毛毛本来闭着的眼睛,听完谢言的话,嘴角勾起笑来。凤眼大大地瞪着谢言,即使逆光,也能看到眼神里透露出的狡邪:
“较床服务?是什么样的服务啊?”
这…谢言绯红着脸,艰难地回答道:
“就是早上叫你起床的服务,啊!”
“那么,我为什么要别人叫我起床呢?”
“这个…你不需要啊?那就不,不,不预订吧!”
谢言想站起来,却发现蹲了一会儿,脚麻了。站不稳,得扶着床才行。一只手搭在床沿上,想缓一缓自身的重量。
“你是不是特别爱帮女孩子做事呀?”
谢言傻了一下,楞是没答出话来。放在床沿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张毛毛握住。拉动琴弦的手指,修长白皙,抚摸着谢言的指尖,滑滑的,软软的。
“而且还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说话的温热气息触碰到谢言的脸颊,指尖轻触到谢言的脸。谢言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噌一下,从地上弹起来。
“我!那,没什么事,我,我,我就走了。”谢言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躯体,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你休息吧,演出幸苦了!”
说完,急忙向大门迈去,还没走过床头,就听见张毛毛酥软地声音在身后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