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姓祝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谢言心里一惊,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准。
“她是我老师呀,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说了嘛。”努力保持镇定地回答。
“是吗?”
语气虽轻,但情绪却似乎很重。
“是,的!”
谢言回答的语气非常肯定,她知道自己开始脸红了。她只要一紧张就会脸红,越控制越严重。然而,张毛毛并没有接话。谢言心虚,她想说点什么好岔开话题。
“那个…这两天谢谢你的帮忙…”
“说了两天的谢,还没说够吗?”张毛毛翻了个白眼。
谢言心想,她可真会翻白眼。自己的眼皮就做不到这么纯熟地随意翻滚。
“不是!我的意思是,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好不好?”
看着对方的表情愈加严肃,她赶紧补了一个问号。等待回答的过程犹如世纪般漫长,谢言的心都提到喉咙口了,对方就是迟迟不出声。
“那…”
谢言刚开口,电话又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艾祥打来的。
“言言,你到哪儿了呀?”
“到哪儿了?”谢言刚想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时。突然想起来之前约好了今天要去洪瑛家吃饭的事,“啊啊啊!我…哎呀!你们先开始吧,不用等我!”
说完,眼角的余光全部收拾起来投向窗外,不敢往张毛毛的方向瞄哪怕一点点的视线。
“为什么呀?”
“这两天有一些突发状况,临时有事。我现在还在外边忙。赶过来,到得会比较晚,你们不用等我。”
“啊…可是瑛姐做了好多菜。”
“呃…”谢言正琢磨着是直接拒绝好,还是干脆邀请张毛毛一起去好呢。突然,发现车子正在往路边靠。
“小艾祥,你等我一下,我两分钟后回复你啊。”
谢言换了口气,定了定神,扭头看向张毛毛:
“我们可不可以…”
“去哪儿?”
“啊?”
“你难道不是早就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吗?”
“哦,是的。但没想到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刚才打电话,才想起来…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
“嗯!两个同事,也是好朋友。她们人很好,而且今天瑛姐做饭,她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我对吃不感兴趣。”
冷冷地回答让谢言瞬间不敢接茬。
“在哪儿?我送你。”
“不用不用!”
车已经启动。谢言心里哀叹着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难搞的女人。
“我跟她们说我不去了,中午还是请你吃饭吧,虽然你不感兴趣…”
谢言紧张地看着张毛毛,等着她的回答。过了大概半分钟:
“那你还看着我干嘛,你不是说两分钟后给别人回话吗?”
“哦哦!”
谢言反应过来,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又拿起电话。屏幕还没看清,突然一个急刹车,谢言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你没事吧?”
“没事的。”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后方追赶上来,突然c-h-a队挤到张毛毛前面。谢言看了一下前方的红绿指示灯跳到了红灯。c-h-a队的车应该是开错了车道,本想要上左转道却开到了直行道上。刚好左转向换了红灯,于是抢在变灯的空档挤进左转道上来。
“最烦这种突然变道的司机!幸亏变红灯,我开得慢!”张毛毛气恼地叫道。
“没关系的,别生气!”谢言安慰道。
“很没素质呀!”
“反正红灯嘛,都要等一下的。”
谢言想起以前听人说,开车会让最温柔的女人都暴躁起来。此话果然不假,何况这个女人还并不温柔。
“讨厌!”张毛毛翻着白眼,望向窗外,不想看前车屁股。
谢言在心里暗自笑,这个古怪的女人再怎样克制情绪,也还是会有暴露本x_ing的时候。想什么就说什么,难道不好吗?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时,“砰!”一声巨大的声响,伴随着路旁的尖叫声,一阵巨大的灰尘扑面而来。等烟尘散去,前一秒还停在眼前的白色小轿车,顷刻间,消失不见了。小轿车原本在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辆横躺在地上的大水泥罐车。水泥罐里的泥浆正一滴一滴掉在红色吉普的车前盖上。
“我…”张毛毛直勾勾地盯着倒在窗外的庞然大物,“刚刚有没有说什么刻薄话?”
“呃…”谢言努力地用变成浆糊的脑汁想了想,“好像没有的,应该没有吧。”
“到底有没有!”
“没有没有!你放心!”
张毛毛艰难地点了点头:
“下车吧。不,安全。”
第26章 二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
late is better than never..emm.. Merry Xmas(●'◡'●)
录完笔录,提取了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后,谢言和张毛毛走出警察局。西沉的太阳将所剩不多的余晖洒到两人身上,静默中,没有人出声。这两天,谢言从张毛毛眼里看到了愉悦,诚恳,还有愤怒和不屑,此刻,她第一次看到了悲伤。
“喂,你还好吗?”谢言忍不住问道。
“嗯。”张毛毛机械地回答道。
“别多想。”谢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个意外。”
“我知道,”张毛毛点点头,“只是…”
“什么?”
“在他去世前一秒,我还在骂他。如果我知道那是…”
“嘿,这是两回事!”谢言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首先,是他自己要来挤我们,这是他违反交通规则付出的代价。虽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为他的行为负责的人是他自己,不是你;其次,如果他没来挤我们,此刻能站在这儿的就是他,而不是我们了。”
谢言本想说:粘在地上只能靠铲子铲起来的就是我们了。但谢言害怕说了会更刺激到她,及时改了口。
张毛毛怔怔地望着谢言,仔细思考着她说的话。几天来,谢言第一次认真地直视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下,明亮的瞳孔被阳光映成温柔的褐色,细长的眼角蕴着闪闪的泪光。
“嘿!看着我!”谢言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从没听过自己有如此低沉的声音,“虽然出了这样的事,让人难过,但我们可以说是大难不死的幸存者。这样看来,我们是不是很幸运,嗯?”
“可是,那个人…前一秒还c-h-a队抢道,活生生地在世上,后一秒就消失了…”
“嘘…”看着张毛毛快哭出来的样子,谢言没有多想,将她揽进怀里,“乖,别去想它。不是你的责任,别自责了。”
轻轻扶着她的背,柔声细语。闭上眼睛,静静地将头枕在谢言的颈窝里。有风在耳边,谢言帮她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摸出包里的纸巾:
“来,擦擦鼻子。”
乖巧地接过纸巾,擦擦鼻子,平静了许多。
“好些了吗?”
艰难地点点头。
“我们走吧。”
飞来横祸,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测的。在这种时候,活下来是幸运。谢言只能尽力劝说张毛毛,要她不要胡思乱想。可艺术家细腻的心思,是谢言无法阻止的情绪。牵起手,谢言带着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二毛,二毛!”
抬头远远地看到大军朝她俩跑了过来,
“二毛,你们俩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张毛毛皱着眉问。
“你忘了我爸在交警大队吗?出了恶x_ing事故第一时间就要报给他的,一看第一目击证人是你的名字,他调了监控确认了是你就赶紧给我打了电话。”大军语速超快,不换一口气地说完,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张毛毛看着对面这个一脸关切,但一惊一乍的女孩儿,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你还没跟其他人说吧?”
“你说菜花儿和小鱼吗?”大军耸耸肩,左顾右盼地不敢直视张毛毛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她们好像,应该,正在来的路上了。”
没有答话,四周的空气明显降了几度。
“要不,我马上让她们回去吧!”大军说,“我爸没跟我说你和谢言一起的,我要知道你们俩在一块儿,也不会叫她们了。”
“没事的,大军。”谢言看张毛毛甩开手走开到一旁不想理人的样子,安慰道,“她们俩来了,你们一起送她回家,不要她开车。”说完把挂在她肩上的手包递给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