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很快就过去了。对于一起行动,同时完成目标的计划商量未果的情况下,谢言的组员们决定分头行动。解散后,谢言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如何向人开口解释清楚她需要的帮助呢?别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们会怎么看她?谢言的担心让她没有一点头绪。大门外热闹的商贩,络绎不绝的游客在讨价还价。谢言看着他们每个人都专注着自己的事情,没空搭理她的样子。她左右徘徊着,心里毫无注意。担心有人发现她游魂儿似地在景区门口游荡,会以为她有什么居心,谢言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3个小时的时间就在谢言几次三番鼓起勇气又泄气中溜走了。
到了集合的时间,小组成员汇合在一起。谢言组总共5个人,只有2个人完成了任务,通过一块钱硬币换回了价值不低于一百块钱的旅游纪念品。而谢言和其他两位组员都一无所获。回程的路上,大巴一站一站地接到其他小组的成员。看到有些小组欣喜万分地上了车,再听到他们热烈讨论起自己是如何全组完成任务的,谢言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可不是所有人里年龄最小的呀!看到年纪最小和最大的伙伴都顺利完成任务,不用回去接受惩罚,谢言羞愧难当。
下午的内容就是针对上午各组的完成情况进行具体的点评,教练分析和自我分析。谢言如坐针毡地在座位上聆听着别人的分享,不管是成功还是未成功的,她听了之后后对比自己的思维方式,感到受益匪浅。到她这一组时,代筱红让队长首先谈感受。谢言站起来,面对她的队友,还未道歉,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因为她明白了,在面对困难时,如果自己先认输了,就绝对没有翻盘的可能。更何况她还是要对全队负责任的队长。
晚上,谢言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回想今天的表现,虽然在下午的环节自己做了深刻的自我剖析,直面了自己内心的脆弱。但夜深人静回忆起来,她无论如何无法对自己的行为释怀。不管是读书还是后来的工作,谢言一直都为自己做事的专业度感到骄傲。她自认为她是一个非常认真负责的人,然而,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她竟然如此逃避和不负责。
越想越睡不着觉,谢言拿出手机看到时间已经过了午夜,白逸还没回来,今天的会后会开得也太久了吧。开了灯,打算起身去卫生间,却无意发现白逸的房门卡落在了床头柜上没有带走。那她等会儿进来时,岂不是得谢言去开门?
重新回到床上,想着白逸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如果自己刚睡着又被叫醒,那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谢言更加没了睡意。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白逸回来,百无聊赖里谢言打开手机里的播放器,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吧。
大提琴低沉的声线犹如一副安慰剂,能将人浮躁的心絮抚慰平静。巴赫那平稳如流水行云的曲风,浅吟低唱般地讲着睡前故事。慢慢地,谢言终于放下心中杂乱的念想,渐渐感到眼皮打架,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亮,谢言的手机放了一晚的音乐,已经自动关了机。她看了看表,七点过十分,和前几天同一时间醒来。下床洗漱,发现白逸昨晚根本没有回来,房卡仍然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旁。谢言感到有些奇怪,这一大晚上,她去哪里了呢?
跟往常一样的时间去到食堂,没有发现白逸的身影。谢言脑子里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几口咽下早饭,赶紧往会场跑去。进了门,看到白逸端坐在工作人员席后,认真地看着东西,才松了口气。
“逸姐昨晚去哪里了呀?”
周围没有人,谢言说话的声音也不大。白逸却像是被电到一般,先警觉地看了看周围,抬头看向谢言时,眼里划过一丝防备。露出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她并没有开口解释。
谢言看着白逸脸上的表情,想她多半是有某个不方便透露的理由,也就没有追问。身后传来集合的号令,到了培训开始的时间,谢言没再说什么,转身往会场内走去。
第四天的培训,并没有像谢言以为的因为是中间的这一天而变得相对缓和,难度反而在还在增加。就像是为了让大家突破个人的心理极限,而放出的一个大招。前几天表现良好的队伍在今天的挑战前纷纷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谢言这一队,因为前今天的表现不嘉,反而被激发出斗志来,越战越勇。
中午休息时,代筱红把谢言叫到跟前。
“言言一夜之间有了突破,今天表现很好!”
“谢谢代老师。昨天被自己打击到了。想了一晚上,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嘿嘿。”
“哈哈,有自我觉察是最重要的事。”代筱红拍拍谢言的脸,“看样子昨晚没睡好吧?都反思了什么内容呢?”
“虽然逸姐没回来,我等了她很久,不过还是睡好了的。”
“白逸昨晚没回来?”
“啊…那个…”顿时警铃大作,谢言心想,完了完了,自己脑子坏掉了吧!在老板面前说错话了。
“代总,您是现在去…”
正巧白逸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代筱红和谢言面前,没等谢言企图岔开话题,代筱红问:
“白逸,你昨晚没回去?”
“蛤?”
三个人相互看着对方,脸上挂着完全不同的三种表情。最怕空气突然地安静下来,谢言知道自己无意间犯了大错,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现在似乎已经毫无补救的措施了,她只想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重大培训期间,你又是主要工作人员!昨晚开完会,你怎么能擅自离岗?”
代筱红显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事件,她语气严厉地盯着白逸。
“代总…我…”隔着空气,谢言都能感觉到白逸脑子正在快速旋转,“这不,我儿子马上要中考了吗,我昨晚赶回去陪陪他…”
谢言顿时明白,前几天晚上,她一直感觉自己一个人住,是因为白逸压根儿就没有回过房间。她故意选择和谢言一起住,该不会是为了预防这样的情况发生后,作为同一个工作室的伙伴,谢言应该会有默契地帮她掩盖?结果没想到,瞬间就被谢言给出卖了…谢言在心里狂扇自己耳光。妈的,智障!
午饭后,怎么回房间的,谢言已不太记得了。进了房间没一会儿,白逸也敲门进来了。
“逸姐…我…”
谢言试图道歉。
“你什么?”没等谢言说完,白逸冲着她吼道,“你知道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逸姐,我不是故意的。代总问我昨晚…”
“她问你个人的事儿,问了我的吗?你就非得把我的事儿也给捅出来吗?”白逸气急败坏地叫道,“亏我还信任你是谢文的妹妹!简直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逸姐!”谢言有点听不懂她的话,“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放心,这个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不会再有…”
“哼!你还想继续吗?你还往哪儿继续呀?这都顶到天上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是那种爱说闲话的人,所有的消息到我这儿只会是终点站,不会是中转站!我发誓,我真不是…”
“你不是中转站?”白逸反问道,脸上的表情愤怒到扭曲,“可你跟中转站熟啊!”
说完,白逸拿起桌上的房卡,转身离去。留下一股浓浓的□□味残留在空气里。
第44章 四十四
第36章 三十六
剩下几天的培训,讲了什么内容,训练了哪项能力,谢言基本处于眩晕状态。每天回房休息,都变成了一种酷刑。白逸那溢于言表的嫌恶之情,尽管违规的不是自己,却让谢言觉得自己反而像是那个做了天大错事的人。谢言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只是每天面对着白逸的臭脸色,让她感到难受至极。然而这番委屈,她又无处可说。只有努力视而不见,靠听音乐来抵抗干扰。
为了让自己不受影响,谢言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后,就上床捂着被子睡觉。每到这时,白逸诚心想要打扰谢言休息似的,开始在房间里异常大声地打电话。白逸本来尖细的声线,在大嗓门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耳。谢言完全无法顺利入睡,可她不想和她计较。塞着耳塞,谢言把音乐的声音调到最大。
大提琴的和弦隔开两个世界,谢言闭上眼睛,躲进她自己的小小空间。周六的晚上,查看了乐队的行程。张毛毛正在另一座城市的另一个舞台上演出。有多少人会跟谢言一样,被她的姿态和容貌惊艳?又有多少人能像谢言那样,听懂她的音乐并为之感动?忙乱的一周里,谢言的脑子被各种和工作,学习,人生意义相关的形而上的大义所充斥,每一天都在头晕目眩中结束。可是即便如此,进入休息状态后,思绪冷静下来便不由自主地要想到张毛毛。一想到和她分手时,她脸上冷漠的表情,谢言就变得特别清醒。她应该很生她的气吧。如果重来一遍,谢言一定不会去陪艾祥吃那顿无趣的宵夜,而是会坚定地把送她回家。好好道别,再离开。计算一下时间,离演出结束还有将近一个月。如果张毛毛没有其他安排,演出结束直接回平城,谢言还有差不多四周的时间才能再见到她。可是,她还想见她吗?
现在这个时间点,演出应该结束了吧?乐队应该回后台了吧?他们还会像上次一样约宵夜吗?张毛毛会和他们一起去吗?离开这几天,她有像她一样,时常想起她吗?
昨晚白逸的话像是一道警钟敲在了谢言心上。让谢言意识到了两个重要事实:第一,祝敏卿吐槽的习惯,不是只有谢言一个人知道的秘密;第二,由于白逸的原因,工作室里的其他人会将谢言看作和祝敏卿更加密不可分的共同体。即使作为职场小白鼠,谢言也知道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仔细回忆一下祝敏卿在工作室里的人缘。作为有能力的领导,部下在工作上确实是很配合她的。可是私下里,大家却不怎么买她的账。这是在日常饭局,和出游时的小团体活动中就可以洞察出的事实。可是谢言却选择了无视,直到白逸向谢言怒吼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般凶恶的评价来。代筱红的忠告,此时谢言终于体会到了用意。她并非担心谢言的抗压能力,而是在提醒她预防祝敏卿的x_ing格。此刻,谢言突然为自己在工作室的人际关系中所处的位置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