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我家就在旁边的那座山上,不远,我扶你过去吧。”
男子没有异议。
男子撑到小茅屋就又晕过去了,龚弃将人拖上屋内唯一一张简陋的木床(姜妈那张床龚弃已经烧给姜妈了)上,打来水给男人
细细的擦了脸,用布巾一点一点把水沾给他喝,捣了草药重新敷了伤口,匆匆的喝了一碗锅里的稀粥,着手熬用早上抓到的鱼
熬鱼片粥,等男子醒了可以吃。
东离律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夕阳只剩下半边脸了,橘黄的光晕洒在一身粗布麻衣的独眼独眼少年身上,竟有种让人移不开目
光的诱惑力,恬静纯然干净透彻,不似人间之物。
“你醒了,感觉好一点没,我熬了些鱼片粥,趁热吃点。”龚弃端着碗微笑着走过去,把粥放到小桌上,俯身将男子扶坐起,
然后拉了一张小矮凳到床边坐下,端起碗,舀了一口粥放到嘴边吹了吹,移到男子唇边。
第三章
东离律日并没有马上张嘴,而是环视了一遍比他家马厩还要简陋的茅屋,皱了皱眉,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面前色泽还能入眼,
闻起来也算清香的粥,张嘴含下,好一会没有动作。
龚弃紧张的看着他,见他的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恶,挪喏的问道,“很,很难吃吗?”脸红了。
他从四岁起就开始下厨了,虽然受到食材的限制,只是煮些粗简的饭菜,但也不至于不能入口吧?姜妈也没说过自己煮的饭菜
难吃啊!?而且,自己都吃了十几年了,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吃的。这人的衣服虽脏了破了,但一看就知道是上等料子,有钱人
,难怪吃不惯这粗鄙之食。想到这,龚弃稍稍松了口气,不是自己厨艺的问题。
东离律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方将嘴里未经咀嚼的粥吞了下去。
龚弃见他吞下去了,微笑着又舀了一口到他嘴边,这次男子很干脆的就把粥咽了,仍然没有咀嚼。
就这样,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龚弃又到厨房去盛了两次粥,男子都面无表情的吃完了。
“这是哪?”东离律日见那独眼少年把空碗端出去,又提了个旧水壶进来便问道。
独眼少年把水壶放到小桌上,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见摇头又把水杯放回桌上,坐到矮凳上,清秀的脸上含着笑意,“这是我家
。”
男子皱眉,“是什么地方?”
啊,原来是问这个啊,龚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番加镇的一座山上。”
番加镇?难道……龚弃眸光一动瞬间又恢复平静,“你叫什么名字?”
“龚弃。”
姓龚,果然。不过,龚家何时多了这么独眼少年?他在龚家是何身份?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无兴趣过问。
龚弃说完见他不说话一脸深思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问,“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东离律日回神瞄了他一眼,龚弃尴尬的挪喏道,“你,不愿意说就……”
“龚律日。”东离律日没有说实话,毕竟,自己的名字一出,在抚樱恐怕没有多少人不知道的。
“啊,龚,龚律日……”龚弃蓦地抬头看他,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我,我们,都姓龚啊。”
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初见,撩开男子颊边发丝的一瞬间,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充溢着心田,龚弃知道自己的心再也不是属于自
己了。
东离律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重新躺下,闭上双眼。
龚弃红着脸瞄了一眼床上的人两眼,站起身,这才发现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下来了。
到厨房烧了水,蹑手蹑脚的回屋里找了换洗衣服去沐浴,本想着让龚律日也洗一下的,但想到他的伤口和流血过多还没恢复力
气,便作罢。洗完澡在院子里借着黯淡的月光洗了衣服,再蹑手蹑脚的回到屋里轻手轻脚的翻出一本书端了一盏旧油灯,蹑手
蹑脚的走到厨房,点上灯,坐在矮凳上看书。
东离律日并没有睡着,他视力耳力都极好,龚弃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清楚楚。
天边刚有些朦胧白的时候龚弃就醒了,揉揉酸痛的脖子,昨晚看着书累了就爬在厨房里的小矮桌上睡过去了,脖子才会这么难
受的。
洗漱过后,熬了米粥,便端了水盆到屋里去,他一走进门男子就警惕的睁开眼,一看到是他才缓和了神色。
“我想沐浴。”男子面无表情的吞了两碗稀粥,低头看了看胸前脏破的衣服,道。
“啊……”龚弃愣了一下,才又道,“那个,你现在不方便,我帮你打水进来擦一下。”
龚律日沉默了一会才点头。
龚弃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放到小桌上,转身见男子赤裸坚韧的上身,脸上一热,忙垂下眼,“那个,我帮你拧毛巾。”转身拧
了半湿的毛巾递给他,眼光不敢落在那大片裸露的肌肤上。明明……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男子赤裸上身的(大街上一打赤膊耍
功夫的男子的),那时,明明不会这样,紧张慌乱,心率不稳,血气翻涌。
龚律日深深的看了他一会,并没有接过毛巾,坐直了身子,“你来。”低沉不容抗拒。
龚弃闻言惊讶的抬头看他,见他一脸好整以暇,摆明是不想自己动手的,咬了咬唇,低声道了一声“失礼了”,小心翼翼的避
开那斜跨整个胸膛的狡狞伤口擦拭起来。
龚律日一直用深邃的目光看着他,当布巾落到结实的腹部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你一直住在这里?”
龚弃顿了一下,放继续动作,“嗯,一出生就住在这里了。”他低低的回道。
“一个人?”话一出口龚律日就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了,刚出生的婴儿一个人怎能生存。可,他也没见到这破烂的茅屋有其他
人出现。
龚弃转身把布巾放到盆里搓,“姜妈把我养大的,一个慈祥的老妇人。”把毛巾拧半干转过身,拉起他的手擦拭,“去年姜妈
得病,走了。”
少年明澈透亮的右眼有掩饰不住的忧伤,龚律日蓦地抬手抚上少年的脸,细细的磨蹭。
少年僵着身体,满脸通红。
好一会,龚律日终于收回了手,少年红着脸低着都重新开始手中的动作。
龚弃总共就三件夏衣,身上穿了一件,衣杆上晾了一件,把剩下的一件找出来给龚律日。龚律日接过看了一眼,唇角竟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