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晖久经沙场,所用皆是军队战场杀伐之术,注重配合和阵法,鲜有个人特色,而他今日长剑一出,却与以往疆场之上挥戈斩
首不同,步法轻灵,身形万变,顷刻之间,翻云覆雨,形势立变,黑衣人节节败退,竟无一人是其对手。
方靖掀了门缝偷偷看去,隐隐觉得戎晖武功路数与那些黑衣人似是同源,又远在他们之上。他都看出来了,戎晖更不可能蒙在
骨里,更是印证了自己原先的猜测。这批夙玄门的死士,必是景析言同门之人调教出来的。
黑衣人渐渐落败,见情势不妙,竟纷纷咬舌而死,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戎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死尸,冷冷地道:“不自量力。”
话虽这么说,这里也是不能再待了。
戎晖正要带方靖走,却被人拦了下来。竟是方昀。
方昀那日打发了秦风,便马不停蹄追赶方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回家,竟是去了定江。方昀心里怪他不听话,却也无可奈何,
人是他拐出来的,万一真有什么好歹,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方昀刚到定江,便接到线报,说戎晖也在,要他务必把握时机。
他心情沉重,即挂念方靖,又不得不听令行事,没想到赶过来却发现方靖也在,而门里先前遣出的死士均已躺倒在地,不复呼
吸。
“阿靖,跟我回去。”方昀叹了口气,越过戎晖对方靖道。
“我若不准呢。”戎晖伸手拦住他。
方昀冷笑:“你如今自身难保,有什么资格不准?”
“自身难保?”戎晖笑得轻松,“就凭你?还有你手下那些废物?”
“凭定江五千官兵,或者你嫌不够,临商相去不远,京都禁卫军一夜之间足可全数抵达。”
戎晖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也会阳奉阴违,我交给你方靖,你纵我回西廷,是也不是?”
方昀却平静地说:“王爷这样的人,就是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
戎晖不以为然,哂道:“吾心所归,世人哪得知。”
他转身对方靖说:“我等着你,保重。”
方靖看清他眼中的难过不舍,叹了口气:“后会有期。”
第十六章
路上,方昀问他这几日的经历,他挑挑拣拣说了一通,只不提与戎晖那一番长谈。
方昀却忽然道:“我这次领你出来,你可怨我?”
方靖失笑:“我感激二哥,这次出行,长了不少见识。须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之人诚不欺我。”
兄弟俩终于回到家里。
方夫人看见小儿子,抹着眼泪上去捶打,骂道:“你个混小子,你娘是对你不好了你要偷跑出去,你出去也不留个信儿你知不
知道娘担心你!你跑出去也就算了,结果你还、你还,天杀的,那长岭关是你能去得的!”
方靖招架不住,求助地向二哥猛打眼色,嘴里哄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真的。我都这么大人了,
出去闯一闯算什么啊。”
“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阿靖出去。”方昀上去架开他娘,“娘也太偏心了,都没见你这么紧张过我。”
“哼!你还有脸说!”方夫人转移了攻击对象,对着方昀又是一通臭骂,“为娘的话你几时听过!你们兄弟仨儿哪个不是我的
心头肉,你就敢昧着良心说让娘心寒的话!说娘不管你,是!娘不管你,娘也管不了你!”
方夫人又转向一旁手足无措的方靖,说:“你要非跟你这不争气的二哥学,娘也不管你了,且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就见他爹满脸怒容,提着家法一棍子敲上他腿弯,喝道:“给我跪下!”
方靖扑通一声狠狠磕倒在地,痛得大喊。
方悬广待要再抽,方夫人却上去一把拦住,哭喊道:“靖儿自小身子骨就弱,你这一棍子下去是要了他的命啊!”
“哼!都是你惯得!我抽死他,就当没生过这小畜生!你让开!”方悬广怒气高涨,甩开方夫人,“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跟
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我哪里跟人鬼混了!”方靖又挨了好几棍,痛得趴倒在地,愤懑委屈地喊道:“我知不该偷溜出去,可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
了吗,你至于发那么大脾气!”
“你还敢犟嘴!你别是忘了,你干得好事!”方悬广骂道,“平时爹娘怎么跟你说的,你全当耳旁风!”
“老爷,住手吧!你好好跟他说,靖儿懂事不会不听的,你再打下去真要出人命了!”方夫人看方靖背上已经渗出了血迹,心
疼得直掉泪,“靖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
方悬广还是不理,举起棍子便要再打,却忽然被人拦住了。这一下,纵是他力气极大也没能扳过。
“爹,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好了。”方昀握着棍子,低头道。
“哼!”方悬广瞅了眼一脸愧疚的方昀,又望了望哭哭啼啼的老婆,再看趴在地上疼得直叫的小儿子,终于把棍子往地上狠狠
一摔,叹了口气,“你们就护着他吧!”
他转身坐下,有些颓然地说:“你潜入西廷的事圣上已经知晓,欲传你入宫问话。你且将这些天所历之事,说与我和你娘听罢
。”
方靖顿时脸色煞白,怪不得爹这么生气,若是这事被有心人利用,搞个叛国之罪出来诛灭九族跟玩儿似的。
“没那么严重,我们方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皇上乃当世明主,必不致昏聩误信。”方昀怕他胡思乱想,安抚道,“不然早把你
缉拿归案,又岂能容你逍遥日久。”
方悬广听完方靖叙述,皱着眉良久不语,末了叹道:“这都是命啊!”
方夫人也哽咽道:“打小就跟你说,切忌西行,切忌西行,你全当耳旁风,如今招惹了这么多脏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方靖心内愧疚,低头说:“孩儿不孝。诸事因果皆以天定,该来的总归逃不过,也无甚大不了的,最不济也不过一死而已。”
“住口!”方悬广破口大骂,“你这小兔崽子,老子养了你二十年就是让你去寻死的吗!你给我老老实实进宫面圣,回来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