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碗来喝。
“奶奶的,什么狗屁茶水,连个茶毛都不见!”一声中气十足的喝骂忽然响起。
方靖抬头,瞧见旁边那张桌坐了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喊话的正是其中一人。
店家忙上前陪笑道:“这年介兵荒马乱,小店破陋,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原只供行路人歇个脚,客官还请原谅则个。”
“哼!你们北人——”
“二弟!”那蛮汉犹自不满,刚开口却被另一人打断,眼底满是警告之色。
那汉子不敢再抱怨,低声咕哝,依稀听得:“哼,认出又怎样,老子还怕这些软货不成。”
这几人竟是西廷的探子?居然能混进长岭关内。
方昀使了个眼色给方靖,他倒要看看这帮人来我北辰到底有何贵干。
那几人离开之后便往青狼山走去,方昀提步跟上,与方靖假意商讨着入山采药的事宜,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身后。方靖忍不住
有些紧张,好在进山以后树林掩映,让他安心不少。
然而正当他放松警惕之时,方昀却停住了,猛地拉着他往草丛里藏了起来。方靖大惊,看到前面的西廷人转过身来,向着二人
藏身的方向喝道:“阁下行迹已败,还请出来一晤。”
方靖吓出一头冷汗,落在西廷人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方昀却镇定多了,握了握弟弟的手,低声道:“别怕。”
那领头人又道:“阁下若是执意做那缩头乌龟,俺们可也不介意来个瓮中捉鳖。”
方昀却没什么表情,方靖害怕之余也不由诧异,没想到自己二哥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方昀按住他的肩膀,耳语道:“我去拖住他们,你伺机逃走,出了山往北二十里去找大哥。”方靖不肯,被他怒目而视:“你
纵想要送死,我也不想被你连累。”
方昀说罢,朗笑起身,走到那人面前说:“不知阁下何时起疑?这条路虽不是往来如织,却也不乏路人,进山之后更不会轻易
被察觉。除非……”他语锋一转,“你们是故意引我前来。可是左贤王的吩咐?”
领头人闻言哈哈大笑,拍手赞道:“不愧是夙玄门的流云,久闻大名,我们王爷也对阁下赞不绝口,如此贤才,却不遇圣主,
可叹明珠暗投。阁下岂甘声明埋没,徒作鹰犬?”
游手好闲的二哥还有这种名头?什么流云什么鹰犬?为什么都没听他提起过?方靖暗待逃跑时机,侧耳慎听,心里大惑不解。
“方昀一介匹夫,不劳贵王爷费心。”他怕是有些顾忌方靖,不敢深谈,“若无他事,方昀可要告辞了。”
“我们兄弟此番前来,确是王爷的吩咐。”那汉子不以为意,继续道,“王爷要我们来长岭关接一个贵客,可这贵客,却不是
阁下。”
方昀不由一愣,大感不妙,迅速往方靖藏身处奔去,却被人阻住,与之缠斗起来。方靖无暇欣赏他二哥行云流水般的身姿,起
身欲逃,却猛地后颈剧痛,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一觉醒来,扑鼻就是紫萝幽香,他身上覆着柔软的云罗锦被,抬眼望见头顶上垂着淡紫色的绫罗纱帐,不由一阵恍惚
。
“醒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靖惊觉,转头望过去。
纱帐外,一个人向床边走来,步伐稳重,气势深沉。方靖有些心慌,直欲起身,四肢却酸软无力。他更加惊惶,壮着胆子骂道
:“你想干什么!”
来人好笑道:“你不先问问我是谁?”说着拂起纱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方靖迎上他的目光,顿时愣住了。此人三十来岁的年纪,长身玉立,五官俊朗,品貌绝佳,不说西廷,就连北辰都少见。
“王爷,不像西廷人嘛。”方靖干笑两声。
左贤王也不问他为何猜出自己身份,只兴味盎然地追问:“哪里不像?”
这问题问得真好,答与不答都容易得罪人,方靖暗骂自己缺心眼,硬着头皮道:“王爷身尊位贵,人品风流,方靖愚笨,一时
之间竟将您与草民见过的寻常西廷人士作比,自然云泥之别。还请王爷恕罪。”
戎晖哈哈大笑,在他床边坐下:“我父亲是北辰人。”
方靖又是惊诧又是不自在,这左贤王竟把私事告诉一个刚见面的外人,忽又想到,自己这么躺着,竟连行礼的场面话都没说。
“别怕。”戎晖看出他的紧张,帮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安抚道,“在我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方靖越发不安,完全搞不清状况。
他不知道戎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到底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方靖很有自知之明,他不像大哥是战场上威风赫赫的将军,也
不像二哥,刚刚才发现他竟是武功高强的侠士,自己说白了不过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之流,他绑自己来绝不是求贤若渴。但他
也没有将自己扔进牢房严刑逼供,呃,当然他自认也没什么逼问的价值。难道,他要拿我做人质?凭我爹跟魏获的交情?
“你别费心了,魏将军国事为重,不会在乎什么故人之子。”方靖故作镇定地说。
戎晖笑着摇头:“我舍得绑你去挨冷箭?”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方靖直接问他。
“我想你了。”戎晖忽然变了个人般,竟带了些撒娇的口吻。方靖惊骇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和衣躺在方靖身边,侧身抱住他:“你一走二十年,真狠的心。我越想你,就越恨你……”
“喂!”他呼吸均匀,竟就这样睡着了,方靖听得云里雾里浑身无力,心说,你也太放心了,还真不怕我对你不利,嘴里嘟囔
着:“喂!你就这么睡过去了,好歹给我口饭吃啊!”
第五章
再醒过来已是第二日正午,方靖体力基本恢复,下床伸了个懒腰,左右看了看,一个人都不见,这是要我逃跑呢还是真的要我
逃跑?他寻思着,肚子却咕噜噜抗议起来。
原来他是准备要饿死我吗!方靖愤恨地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十七八的大丫头含笑走到他跟前,做了个礼,道:“方公子,随奴婢去用午膳吧。”
方靖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跟着她出去。
这里是一座独立的院子,零零落落几间雅致的小屋,其间有长廊相接,四周点缀着沙石流水,种着各式花草,廊上也爬满了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