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但不复盛夏繁荣,枯黄寂寞,让人顿生悲秋之意。
“这院子是作客房用的?”方靖试探着想套点话。
丫头噗哧一笑:“哪个客人敢住这里,定是不想活了。这落英阁是王爷照着恩师原先的居所亲手布置的。”
方靖愣了愣:“恩师?那我如今岂不是犯了王爷的忌讳……”
“什么忌讳?”竟是戎晖来了。
“王爷金安。”丫头反应快,立刻对着他行礼,暗中拽了方靖一把。
方靖醒过神,却不知该作何礼数。
戎晖并不计较,绕过花丛停在他面前,牵了他的手边走边说:“我知道你不喜人碰,便没让她们伺候你沐浴,你现在能走了,
就自己洗一洗吧,你原来的衣服我都留着,吃了饭我就带你过去……”
“王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方靖越听他说话越觉诡异,被他握住的手心里直冒冷汗,这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了。
戎晖停下脚步,忽然大笑起来:“你不是方靖吗。”
“是啊……”方靖愣愣地说。
“方靖,你的命,在本王手里。本王可以让你无忧无虑尽享荣华,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戎晖的声音忽然变得冷漠,完全没
有前一刻的温柔和煦,“你自己考虑清楚,别坏了我的兴致。”
方靖心念电转,立刻就明白了。他第一回见识翻脸如翻书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自己的小命攥在别人手里,别说戎晖让他
陪着演戏扮他师父,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当然他现在也不敢去问,就是让他趴到地上学小狗他也得干啊。这不是没
出息,这叫明哲保身,方靖为自己开脱道。
头一天倒还好,二人相安无事。戎晖似乎很闲,完全看不出战事吃紧的样子,跑过来跟他东拉西扯,讲当年的事,讲他来了西
廷以后的事。
戎晖是五岁时遇见的景析言,也就是他师父。景析言当时身体很差,经常咳血,却对他关怀备至,教导他各类杂学,还指点他
武艺。年幼的戎晖对他完全是盲目崇拜,只要能讨他欢心,只要是他要求的,再苦再累他都不在乎。可是尽管他这么听话,景
析言还是离开了他,去世了。方靖听得咋舌,这王爷倒真是重情重义。景析言走的那年是承化十三年,北辰高宗皇帝驾崩,戎
家被奸人构陷,遭新帝也就是先王孝宗忌惮,不能见容于朝,于是举家逃往西廷,投奔戎夫人母家,西廷王族齐氏。戎晖年仅
十二岁遭逢巨变,先是失去恩师,后又流落蛮夷之地,备受欺凌,性情大变。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齐楚,那孩子被宗室
排挤倾轧,两人倒同是天涯沦落人。后来,他帮齐楚登上了王位。
方靖知道的越多便越佩服戎晖,心内也越发不安,但他只能听着,又不能去堵王爷的嘴。他确实寂寞太久太久了。方靖心里不
免叹息,若他师父天上有灵,看到他今日的成就,也应欣慰。
这样下去其实也不赖,方靖没出息地想,有吃有喝,也无甚烦恼。可伴君如伴虎,戎晖变脸之快着实令他措手不及。
戎晖攥着他衣领处露出的吊坠,目呲欲裂:“这坠子,你哪里得来的。”
“我小时候一个老道给的。”经过几天相处,方靖原本不再怕他,这会儿在他的逼视下却不由战栗。
戎晖的目光变得很危险:“你莫不是哪处的恶鬼强占了他的身子。”
方靖都冤死了,瞅着那东西怎么看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玉器嘛,怎么让他这么激动:“王爷明鉴,我就是我啊!我娘怀胎十月
生我下来,辛辛苦苦拉扯我这么大,我真的就是我,不是什么恶鬼!”
平常人发起疯来没甚要紧,可王爷发起疯来却能要了人命。
方靖被扔进练武场,身边围了一圈凶神恶煞的西廷军人。别说是群殴,就是跟这些人单练,他这半吊子也非死即残。他瞪着人
墙后好整以暇的戎晖,抡起袖子,朝地上唾了口,给自己打气,他娘的拼了,不就是打群架嘛,以前在家的时候又不是没干过
!
方靖热血沸腾,未及发作,那些西廷的就骂开了。大致意思就是还以为是多牛逼的人物,原来却是只小菜鸡,自己这些所向披
靡的西廷勇士被召集来居然是跟这么个不成样子的东西动手实在太耻辱云云。
“想我死直接杀了便是,干吗还搞这么一出,羞辱了我倒没什么,就不怕羞辱了你麾下这些个勇士?”方靖怒火高炽,嘲讽道
。
戎晖嗤笑一声,挥了个手势,原本喳喳轰轰的人群立刻安静了,再一个手势,众人即刻涌上将他完全淹没。他奋力抵抗,左支
右绌,根本招架不了这些刚猛的攻势,没几下就被拆了全身的骨头般,带着血肉碎裂的剧痛滚倒在地。方靖内心沉痛,眼看当
头又一记铁拳打来,大叹我命休矣。挥拳之人却被戎晖一脚踢开,他冷冷地说:“我说了要他性命吗。”
“属下该死!”众人立即散开,跪下请罪。被踢之人心下不爽,抬头道:“王爷,此人如此不堪一击,你叫我们来打,打便打
了,竟还不能打死,是何道理?”
戎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去刑堂自领三十铁鞭。”
说完抱起方靖就走,留下一干将士面面相觑。
“不是有飞天遁地之能吗,为什么不使出来?宁愿被人欺负。为什么?”戎晖将方靖扔回床上,恶狠狠地说。
方靖疼地咬牙切齿,低声骂道:“疯子。”
戎晖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伸手进方靖怀里,掏出那枚惹祸的小玩意儿,眼神有些迷茫:“你若不是他,怎么戴着这个。”
“这原本也不是我的。”方靖分外委屈地辩解道,心里却忽然想起那老道所说物归原主之话。
戎晖摸着那坠子,闷声道:“长得也那么像。那天在临商碰到你,还以为是犯了癔症。”
他竟去过临商,他去临商干什么?方靖忍不住出言试探:“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样的品貌,我若见了,肯定忘
不了。”
戎晖笑得和煦:“告诉你也无妨,那年你才十四岁。我隐秘行事,不宜张扬,你纵见过我,大抵也就忘了。”
方靖了然,那年之后西廷便大举进犯北辰,戎晖以王爷之尊竟能亲身犯险,入京都如无人之地,真是够胆气,相比之下,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