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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明星稀。
在南疆永远不缺月光。
与大巫师分开,与周一仙谈了话,再度巡视了四处,又去长老别院参拜完毕,月亮已经升得很高。
披着满身的风雪,燕虹朝着自己的房间别院走去。
又在玄火坛外面站了很久,还是没有踏上那座冰封的火山。
修,还好吗?
有陆姑娘。
他们、好吗?
雪花扑在了面上,深夜里,很冷,燕虹再也没有踏入的勇气。
推开的房门立刻又阖上。
燕虹靠在门上,在黑暗的房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由急促到平缓,再到没有,似乎过了很久,这个女人才站直了身子,木然着脸,走到了房中间,本来该有桌椅可以坐下的,因为忙碌,也就忘了再补添,原来她的房间有那么大吗?
燕虹孤零零地站在正中,这才发觉原来房间少了中间放茶具的桌子,空得有些吓人。
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一瞬间有种天旋地转地感觉,她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朝着卧床方向扭头,自嘲式地笑了笑。
还没有迈开步子,忽然地——
被人从身后抱住,悄无声息的。
燕虹身子紧了一下,又慢慢放松,这时那熟悉香味才萦绕鼻息,她没有说话,忍了好久的情绪,还是在来人的第一句话里就红了眼睛。
“虹儿,我走了,又、回来了。”
燕虹转过了身,在黑暗的房里借着一点点的月光,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那双眸子闪烁着,小心翼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有她。
她没有责怪她,也没有再赶她走,只是抬起手环住了她的脖子,之后将头深深埋入了她怀里,在透着凉风肩窝,闭上了眼睛。
倏尔响起了低声的抽泣。
- shi -了来人的衣。
“瓶儿,师父,师叔、死了、魂飞、魄散,修受伤了、师兄倒、了,好多师弟师妹都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巫妖却又打了进来……”
金瓶儿的心缩成了一团,她抽噎着断断续续说着焚香发生的事,即使这些她都知道,即使她知道她都知道,她还是一股脑地说着。
像个、孩子。
金瓶儿昂着头,好不容易平稳着呼吸,却只是抬手抱着她,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发,咽下了‘虹儿,不要再赶我走了。’这句话。
渐渐地,她的哭声轻了,发出呜咽一样的低喃:“师父、师叔,师叔、师……”人,已然在睡梦中。
金瓶儿这才敢狠狠收紧双臂,哑着声音,一声又一声却只重复地念着两个字:
“我在。”
“我在。”
“嗯。”燕虹最后抽噎了一声,之后再也听不见呜咽。
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在了床榻。
金瓶儿打横抱起了燕虹,走向了床边,轻轻放下,睡梦中的燕虹挂着泪痕,金瓶儿蹲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她,抬手擦去泪痕。
月光洒在金瓶儿身上。
月光洒在燕虹的脸上。
金瓶儿凝视了许久,也躺上了床,什么都没有做,睡在外侧,将睡着的她整个挡在了- yin -影里,想要轻轻拍她,又收了回来,撑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燕虹,燕虹却自己缩到了她怀里,紧紧拉住她的衣襟,蜷缩着,松了眉头。
那一刻,不敢拍下的手掌轻轻拍着燕虹的腰间。
和着月光流泻的节奏。
月光成了朝阳,她们都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撑着头的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了,那又怎么样?金瓶儿痴痴地看着燕虹。
“砰砰砰!”
叩门声打扰了她。
“谁!”强烈的杀意呼动了床帏,因为燕虹的扭动,急切地压了下去。
“虹师姐是我,小钟。”小钟神情慌张,也就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来。
挥动袖子粉色薄雾让燕虹睡得更沉了一点,金瓶儿再度开口已经是燕虹的声音:“什么事?”
“青萝急报,萧逸才已经进入南疆境内!”
“萧逸才?怎么会是他来?”金瓶儿很诧异,听见小钟唤燕虹名字,又道:“来了多少人?”
“萧逸才、曾书书,还有青云弟子十人。”
金瓶儿冷笑:“青云倒是- cao -了十足的心,好大的诚意!你命人去谷口等候,我随后就来。”
“是!”
听见小钟离开,金瓶儿起了身,扭动着僵硬的手腕,眯起了那双妩媚的眼。“萧逸才,这个时候还来焚香,好兴致!”
没了金瓶儿的燕虹,侧了头,平静的睡颜没有因为金瓶儿冰冷至极的声音受影响,金瓶儿唇张了张,温柔一笑,躬身吻上了燕虹的唇。
恋恋不舍。
金瓶儿抬身,祭出紫芒刃在掌心转了一圈。
眼神透着杀意。
大袖一挥,房间里就只剩下燕虹睡得深沉。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疏影嵋,燕虹别院。
安静的卧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燕虹睡得很安稳,自从焚香遭逢大变以来这恐怕是她睡得最沉的一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阳光透过窗棂,能看到空气中的尘埃颗粒,是一种让人想打喷嚏的感觉。
安睡的燕虹倏地睁开了眼,猛然从床上坐起了身,眼神清醒的刹那,神情也由慌张慢慢恢复平静,抬头望了望关闭的窗,已经过了晌午。
她难得发起了呆。
从来没有睡到过现在,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人下了药,燕虹并没有怪她,只是忽然又皱了眉:这么久了,怎么没有人来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