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浑浊的血混在灰色的泥上,呈现出诡异的颜色。她转过头,看着岿然不动的手铐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因缺水而皱起的嘴唇。她眼里腾升起不散的- yin -鸷——从来都是她算计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被人算计。
这种感觉,并不爽。
昏黄的烛光被点燃,废弃很久的屋子里潜藏的某些“可爱”的动物们也出来一一打了招呼。经过半天的探试她大抵了解纪月念和熊乃天的想法。他们的热衷已经不在于抓鬼,降污秽,反而是喜欢抓一些比较弱鸡,就像她目前一样的菜鸟级天师,拿来锻炼成傀儡,然后拿这些傀儡去同鬼力强大的厉鬼作战,直到傀儡被撕得粉碎。
对于这种人,舒宁不知道除了变态外,还有什么词更能准确的概括他们的行为。她又不怕死的动了动手,拇指粗的铁链子哗啦作响。寂静无声的夜,衬得这声音更为响亮。
她靠在墙上,仰看蜘蛛网遍布的灰白天花板。她不知道现在的她能怎么逃出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以为轻松的任务,总能出现各种状况。
正当她叹息自己的悲惨命运时,门再次被打开了。纪月念和熊乃天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俨然一副医生的模样,步态沉稳的走了进来。
纪月念□□在外的那双眼睛,里面溢满了慈爱。她仿佛在透过舒宁偷窥自己喜爱的物品,那种目光,让舒宁的汗毛根根竖起。
她讨厌有人用任何带着色彩的目光看着她。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看她,她也因为这种目光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舒宁别过头,往车上一瞥,纪月念配合的打开。
白布之下是一颗血淋淋的人脑,死者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可以看出死前很不甘心。她面不改色的盯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平静地望着两人。
“这是第几个了?”她问。
“第十九,你是第二十个!”熊乃天拔高了声音,模样比中了大奖的人还要兴奋。
变态是人- xing -中潜藏的因子,这点舒宁自己就深有体会。走过那么多世界,什么险恶的人她没见过,只是一想到要死在这两人手上,怎么看,怎么不爽。
她啐了一口,忽而开颜一笑:“你们究竟有多强?”
“是你永远抵达不到的高峰。”纪月念嗤笑一声,“你的- xue -位都被封住了,就不必逞强了。”她苍白的手指抚摸着被割下的首脑,眼里充满怜惜。她说道:
“你知道吗,我们研究多年,怎么也研究不出能够抗衡强大厉鬼的傀儡,不管是高级的天师,还是低级的,结果只在于谁能撑得久一些。”
她把目光放在了舒宁身上:“直到看到你的一瞬间!”她失声高喊,“看到你,看到你,我就得到了一个灵感!”
“不同部位相连怎么样?”
“一定棒极了!”
“新的傀儡一定会强大无比!”
纪月念美艳的脸陷入狰狞的状态,风吹进昏暗的杂物室,烛火时明时灭。
“那,”舒宁也笑了起来,“一起去死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墙壁上挂着的蜡烛忽然被吹得一边倒,几乎要灭。然而就在要灭的一瞬间,一阵暖风吹过,两只半透明的手包围住蜡烛,蜡烛一下子又恢复了明亮。
阮玟飘在空中,黑色的秀发披散开,恍若一池莲花齐齐绽放,美不胜收。她的侧脸线条连贯优美,饱满的耳垂若隐若现。
舒宁仰起头,一时失神看着,停下了自爆的准备。
阮玟稳定烛火后,一挥手便稳稳的落在了舒宁面前。她抬起手,摸了摸舒宁有些婴儿肥的脸颊,蹙起眉:“你怎么也被抓了?”
舒宁松展开眉头,立即换上狗腿的笑容,蹭了蹭她冰凉的手心:“刚一离开你就被抓了。”
她摆出一贯常用的柔弱的姿态,波光粼粼的眸子里似乎蕴含着无限委屈。阮玟只消一看就认定了纪月念和熊乃天的滔天大罪。
她松开手,轻松徒手斩断铁链。
舒宁一得解脱,虚脱的跪坐在了地上。她捂着胸口,面色难看。绕是她灵魂再强横,普通人的身体也经受不了她这么折腾。阮玟瞥了她一眼,而后转过头,美眸里全是瘟怒:“胆敢抓我鬼族幽魂炼化,还残害同胞,你们真是!真是!”
“罪无可恕的王八犊子!”舒宁张口即补。
纪月念听见她们的控诉,放声大笑了起来。她盯着阮玟,倏尔亮起眸子:“你是,鬼王!”
“是她,她出来了!”
熊乃天用手指着阮玟,厚厚的嘴唇弯起来:“出来得真快,真快!”
阮玟再次皱起眉,她后退一小步,站到了舒宁面前,挡住了舒宁。
“抓住她!”
纪月念看到她的动作,以为她要逃跑,立即抄起台上的手术刀,冲了过去。阮玟想也没想提手就接住。
被火炙烤的声音噼里啪啦,阮玟一愣,舒宁起身费力的推开了她。
被推开的阮玟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知道纪月念用了什么方法,当她碰到那把刀时,灵魂被炙烤的灼烧感熊熊烈烈,犹如大火侵袭枯草。
她忍着手心钻心的疼,去扶起舒宁。
舒宁甩开她的身,眉间霜寒:“你是脑子没带来吗,他们天师的东西你能直接触碰吗?!你不要命,我还想活!”
她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简陋的绷带泡上血,血郁结在纱布上,呈现出一片乌黑。
不等她发泄完心中的无名怒火,熊乃天和纪月念很快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舒宁一把推开阮玟,自己蹲下,从两人中间侧身一撞,两只手分别搭上两人拿着刀的一手,用力一扭,就把他们的手给卸了。
虽然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体内迅速流失的生命力让她更紧张。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不需要多久,她大概就可以重档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