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宫大殿的门缓缓开启,一身灰袍的冥王缓步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有三四十岁的面容, 形体宽阔健朗, 有种独挡一方的豪迈气质,即使冥王宫如今已然被毁去一大半,他的身形依旧是那样的笔挺,目光坚毅有力, 极为有穿透力。
他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苍御, 轻轻颔首道:“非是这样, 请不来阁下, 你我各自为政,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苍御静静看着他,点头道:“是没有对错,如此一来,冥王宫这般破败之相,我是无需负责了。”
冥王脸色扭曲了一瞬,咬牙道:“自然。”
苍御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角,出口的话却如九天霜雪,饱含冷意,“那么,阁下是否该把我的道侣交出来了?”
冥王微微一顿,伸出一手指了指下方地面,道:“神子就在这座大殿之下,阁下可自行去救。”末了,补充道:“容我提醒一点,那处地方只有灵体可去,若带着本体一起下去,阵心崩毁,你要救的人也会死。”
苍御微微垂眸,“阁下准备的大礼果然别致,看来我不回报一番,倒显得我小气了。”
他缓缓的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并起,轻轻往下一划。
他身周飘荡的五十多柄凶剑顿时血光大盛,它们按照特殊的方位顺序排列而下,身周本来互相排斥的气场奇异的融合到一起,血煞之气大涨,转瞬之间就将附近所有赶来帮忙的冥族全部笼罩了进去,浓浓的血红色雾气里顿时响起一道又一道的惨叫声像是在经历着什么恐怖的事情,却没有一人可以挣脱出来。
那几乎是大半个冥界的底蕴,其中甚至不乏四位天阶高手!
苍御淡淡一笑,“如何,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冥王脸色难看至极。
以他的眼力,自不难看出这是一座阵法,以苍剑本体所布之阵,就是他亲自出手也破不了。
“若我活着,他们自会安然无恙,可一旦有什么意外……”他微微顿了顿,语气变得低沉而耐人寻味,“有这么多人陪葬,想来也不会寂寞。”
他话落,身形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冥王猛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退后两步,却见刚刚所站之地不知何时多出一道青色的剑芒,犀利的剑气扑面而来,直将他脸颊都刮得生疼。
冥王倒吸一口冷气,“你……”
“我什么?”耳语一般低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为什么突然对你动手?”
冥王瞳孔一缩,身体猛然僵硬。
“呵……”轻笑声响起,仿佛羽毛一般轻轻拂过耳边,柔柔的,却也冷冷的,“我早该动手了,是我对你们的容忍太大了。”
他把放在冥王后心之上的手指缓缓收回来,徐徐转身,头也不回往出走去。
身后的人影僵立在那里,身上像是蜘蛛网一般崩裂开一道又一道细小的裂口,裂口之中,苍青剑芒幽幽闪烁,像是吞噬人生命的恶魔。
“嘭”的一声巨响。
支离破碎的身体崩散成了一团灰色的雾气,再不能凝成完整的形体。
苍御沿着台阶迈步往下方雾气朦胧的大阵走去,掩在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淡淡道:“虽只是个分/身,到底看着碍眼。”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招惹了他,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他看着面前一片朦朦胧胧的雾气,低低一笑,“小白莲,你可要准备好了,若是死了,我可不会承认你了。”
话落,他抬脚,一步踏出,青色的身影转瞬就被一片浓郁的白雾吞噬了。
苍御现在很懵逼。
不过一个闭眼再睁眼的功夫,他就成了个轿子里的待嫁新娘,一身喜服红帕新娘装束,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体……还好,身体没变,只是不知为何缩水了一点,只有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心里沉思着,难不成这是个幻境?若要破阵,得先破了这幻境才好?
还没等他想清楚,轿帘被人一掀,一只手伸了进来,准确的捉住他的手往出拽去。
苍御一惊,下意识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剑气莫名其妙全部被封住了,力气也就像个普通的十七八岁少年,被他一拉,险些整个都栽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嫁人!
苍御稳了稳身子,使出千斤坠坐在轿子里不动了,打死他都不想随随便便就这么嫁了,不不不,我是娶的那个,说什么嫁呢,他都是有道侣的人了,咱不再婚!
可惜他这小身板实在太瘦弱了,反抗没能持续多久,就被对方拉出去了。
苍御刚下了轿,站稳身子,愤怒的一掀头巾,抬头看去,满腔质问瞬间卡壳。
新郎是白濯涟。
他微微蹙着眉毛,很是不悦的看着他,“你这人怎么回事,当初用尽手段让我娶你的是你,现在不愿嫁的也是你,你到底还嫁不嫁了?”
苍御微惊,他再迟钝也知道此白濯涟非彼白濯涟,他估计被封印了记忆,而且从小在这里长大,已然把这幻境当做了真实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苍御这才知道冥王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还真是为他准备的礼物。
破幻境有一个最基础的条件,深陷幻境之中的人知道这是幻境,若白濯涟清醒不过来,他是离不开的,他离不开,自己自然也不可能离开,而在这里越是待的久,就越是难以破阵,久而久之,他就会成为这里的一员,被幻境同化,虚弱,最后被控制!
真是玩的一出好手段。
不过,未免也太过低估了他们。
白濯涟见他蹙着眉不说话,更加生气了,“我说你,我的确是挺喜欢你的身体,但你不能就这样恃宠而骄,你得听我的话,我才会宠你!”
苍御惊了,“喜欢我的……身体?”
白濯涟理所当然道:“自然,我从一开始就是喜欢你的身体,但你的x_ing格我很不喜欢,以后不要特意勾引我,要学会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