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体育他们都选了散打,其他人练着玩,他们是无不用其极地训练。老师看得出来,经常留下他们多指导几招。练完后,其他人早去教室占座了,他们穿着s-hi得透透的衣服去更衣间里换。三十多个更衣柜中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最上面那排窗户让进来阳光,照着他们身上滚进腰线消失不见的汗珠,照着呼吸间蓬勃的生命力,莫名地让人放松。
聂诚脱上衣时挂住了背后衣柜的锁,他两只手曲着举过头顶,领口刚绕过头,衣服就缠着他手臂束缚了他的行动,他不敢用力挣,怕扯破了衣服,叫姜准来帮个忙。
姜准在他旁边,懒得绕板凳再去他身后,让他往边上靠,然后俯身凑过去。汗水蒸腾的气息点燃了他心中的悸动,他把挂在锁上的衣角解开,没有松手,侧过头鬼使神差地亲上了聂诚。
他起初就想轻轻一啄,舌头却不受控制地打算尝尝味道,没有侵略x_ing地舔了舔聂诚的嘴唇。他眯着眼,距离很近,明显地感觉到被他抵在更衣柜上的聂诚身上的热蹭一下蹿到了脸上,红成了八分熟。
取下慢镜头的过滤,这段脑中炸裂、神志不清的时光在现实中只有短短几秒。他们很快分开,各自埋头换好衣服,然后照常上课、吃饭,一起行动,谁也没再提。
其实这件事一直埋在聂诚心里,他不说,不代表不琢磨,他问不出口,也给不了自己解释。他想时间这么厉害,早晚会给他一个答案。温水煮青蛙地耗着,在好感度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却出了那样的事,眼看量变就要产生质变了,结果一下子被打回原型。
聂诚洗完澡,满心都是疲惫和惆怅。他看见姜准就会涌现出大量难以处理的感情,他是这世间唯一能跟他分担的人,正因为太近了,连理智都不能剥离情感,客观归责理论也难以适用,但凡有一点“因”也要算在“果”之内。
卧室里,姜准不知从哪翻出了一张折叠床展开放在床旁边。
“这是干什么?”聂诚问。
姜准说:“你以为那床还睡得开?里侧的弹簧坏了,硌得背疼。上次我就睡这。”
吃完“满汉全席”那天晚上,聂诚还带着从看守所出来的疲惫,倒头就睡,一直到转天太阳晒屁股。姜准半夜起来找床搭床再早晨收拾,他全都不知道。
“明天我定个新的。你睡床上,我在这。”聂诚说。
“别争。快去躺。”姜准在折叠床上躺好,伸长手拍拍床缘,让聂诚快去。
要不是他长得帅,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关了空调打开窗户,晚夏的风捎着些许热和s-hi吹进屋内,和屋里的冷气混成一团。乍一感觉有些燥,躺定睡时正好。
姜准曲臂枕在头下,侧身朝着聂诚问:“明天我开车送你去单位。”
“早晨堵得厉害,你来回肯定赶不及。”聂诚说。
“早点起。”
“……你就让我坐公交不好吗?”
姜准笑了,“行,听你的。”他收回手臂,又说,“提到交通工具,我就想起贺莉。她那辆车很新,五年才跑了两万公里,车上只收集到了她、贺司浩和那个女孩的头发和指纹,应该没借过别人开,只是用来买菜接孩子上下学。她为什么要诱拐那个女孩?她车上有乙醚,安置人质有仓库,这是早有准备,而且不是第一次下手,可和她的状态说不通。”
聂诚轻轻嗯了一声,“那个女孩说贺莉有过动摇,这点不像老手,但那间仓库不会是作伪,有点矛盾啊。如果是多人作案……贺伟!假设贺伟是多起诱拐的主犯,那么贺莉很可能掌握着他的证据,如果贺莉一直不赞同,那贺伟对她的控制也说得通。那这次是怎么回事,贺莉为什么突然参与进来了?她参与后就和贺伟遭遇凶杀,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贺伟的犯罪可能警队不是没考虑过,聂诚的假设和提问又帮他前进了一小步。
姜准正要发表看法,手机嗡嗡嗡响了起来——他随时待命,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姜队,我们找到贾宏达的四肢了!”年轻民警兴奋的声音从现场传来。
第29章 chapter 29
滨海区贺伟仓库所在的C区大多是家具、油漆一类,比较杂,气味也大。早在贺伟贺莉的案子前,仓库区还发生了几起案件,而且天气干燥,这个月有两起火事险些酿成大祸,滨海区的公安消防部门联合商会发起仓库自查排险的活动。
就在今晚,水产区发现了贾宏达的四肢。
聂诚看着他皱起眉头,刚嗯了一声就坐起身套衣服,躺的地方还没焐热就整装待发重返岗位。他想跟着一起去,姜准好说歹说把他按下了。
“你接着睡,明天还上班。我要病了,你还能回来接班,不能两个都倒。”姜准愣是不许他起身,连卧室都不许出。
聂诚听着他换鞋开锁关上门,然后琢磨出他话里的不对劲来了,合着全系统就他俩人顶用,不是姜准就得他,把副队长当自家皇位传承了?他摇摇头露出微笑,可见姜准盼他回队心切。
这一折腾聂诚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他坐在写字台前,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夹,把里面的人物肖像一张张摆出来。一共五张,是郭英案的嫌犯。
五人中的三人实施了□□,其中两人他们已经有了眉目,就是贾宏达和熊德彪。另外两人是帮助犯,单纯围观,可他觉得那两个人很可能是罪魁祸首。两个祸首有帽子、墨镜、口罩遮挡,几乎不可辨,聂诚尽力从体态上描述,但是没有容貌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在贾宏达的照片旁边打了个红色小叉,放到了一摞肖像的最下面,收回文件夹,放回抽屉。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渐渐睡去。
一直睡到闹钟响,聂诚飞快起来洗漱,出了小区下意识往右转,走出两步从想起特警队在另一边。这种惯x_ing在他刚转到特警队的半年时有发生,之后他彻底投入到特警队的生活,再也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这两年间,他把郭英案和刑侦队堆放在记忆角落,不时回顾,试探疼痛和理智的比例,始终不敢放松。
回到刑侦队,不光是姜准的愿望,也是他的。
时间到了吗?
聂诚默然驻足片刻,转身走向公交站。
特警队的气氛和刑侦队全然不同,聂诚在食堂吃早点时,队员们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训练了。
白原一直在办公室等他,看起来有点激动,上来就给他敬个军礼。
“怎么了这是?”聂诚笑了起来,心中的沉郁忽然散了。他想起了张杰明,这些后辈总能让他感受到生命中的活力。
白原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录取通知书,来自本市最好的大学。
“祝贺你!”聂诚真诚道。
似乎好久都没有真正的好消息了,他难得笑进了眼睛里。
白原第一个告诉了他,之后又去找江队,后来同事们都知道了。
领导们不愿意放走这么有能力的好苗子,但是也真心祝福他,给他开绿灯,加紧办理离职手续,悄悄组织欢送会。
期间,聂诚坐在领导们身边,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对他的鼓励,“好好干,队里指望着老江和你了。”
他说着不敢当应了下来,请求调任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下班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拒绝责任不是他擅长的事。当初离开刑侦队也是邵队先开的口,说他思虑太重,让他先离开一段,在他考虑的时候帮他办了调任。
细细回想,发生在他生命中许多重要的事,要么像是成为警察一样早已注定,要么就是被动接受。突然需要为自己做出选择,如其是要给别人带来困扰时,他就不太果断了。
一路思索着到了楼下,看到室外机开着,进门就感到舒爽的冷气。姜准正在餐桌旁吃饭,冰箱里没有冰水了,他就开了一听凉啤酒。
“今天不至于开空调吧。”聂诚见怪不怪,换下衣服就去厨房帮他加菜。
“热。”姜准简而言之。
“一会儿还回局里?啤酒别喝了。”聂诚把出单位刚买的一瓶喝了两口的冰矿泉水扔给他。
姜准吃菜的动作不停,伸出左手随便一抓似地就接住了他扔来的水瓶,说声“好”。
皮蛋豆腐、烤j-i腿r_ou_、j-i蛋汤很快被端上桌,聂诚还不饿,看着他狼吞虎咽。
记忆里姜准像个贵族少年,一举一动都像波斯猫似地精细,可自打入了警队,工作的辛苦已经磨去了那些“装饰”,即使优雅依旧,也免不了和时间赛跑。
好像他们重逢以来,姜准就没清闲过。两人唯一一次看电影,还是他从看守所出来姜准请假那天。
“最近案子真是不少。”聂诚感慨道。
姜准“嗯”了一声,补充说:“净是凶案。”
饭后,他向聂诚汇报情况:“熊德彪一直没找到,机场、火车站、长途车站、高速公路口都安排了人,他离不了市。712案不管是现场还是藏尸地都没有发现指纹,凶手也有拖延侦查的目的,但是这次的案件一下就查到了熊德彪头上,邵队分析他可能是激情犯罪。”
“邵队?”聂诚惊讶道。
姜准扫了他一眼,“两起命案时间距离非常,而且都和郭英案有联系,市局也开始重视,成立了712案专案组。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证明两个案件的实际联系,但是专案员都在调查。”
“你没参加?”
“参加了,因为两起案子都发生在海东区,这次专案组设在了区分局。”姜准说,“小诚,现在形势又变化了,结合现有的情况再回想那十个人,你还能想起更多的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