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一式,剑如其名,正如海般博大浩瀚。可沈怀玉却并未能有机会见过海,对他来说,“瀚海”未免有些难以理解。他略微有点后悔在去河朔之时没有去亲眼看看海岸,可是现在他人在清云宗,陆怀渊给他的时间是两个月,与其为过去的事情后悔还不如抓紧时间去领悟剑法。
就算“瀚海”真的叫“瀚海”,也不过是为了描述它的剑意,一辈子都在清云山上醉心于剑法的前辈不是没有,沈怀玉还就不信他在这里还领悟不了了。他在发现自己卡在领悟这一步无法前进之后,索x_ing静下心来,对着水池子打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叶溱溱知道之后曾经摇着头叹息:“这不是糊弄自己吗?没见过海,对着个荷花池子就有用了?”这话被李玄听见之后,叶大小姐收获了一个脑瓜崩儿,外加一句“少说废话”的警告。
毕竟剑意的领悟玄之又玄,谁也不能确定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领悟到下一重境界。既然这是沈怀玉的选择,那他们自然应当尊重他。
沈怀玉打坐了七天,都没什么收获,就在整个清云宗的人都在以为他要放弃了的时候,他却突然了悟了。
他把他的“瀚海”展示给张星澜看,和他对打的是飞羽,这场切磋引了大半个清云宗的弟子来看,结果却显然是一面倒的——飞羽打得节节败退。
切磋结束的时候飞羽轻轻叹了口气:“多谢指点。”
这次切磋他也不是白白挨了顿削的,跟同门师兄弟切磋沈怀玉不可能下死手,更多的是引导着过招,他也在这之中学了不少。
于剑道之上……即便沈怀玉荒废了大半年,他们也依然差得远。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静坐的时候想到了什么?”飞羽问。
“清云山风。”沈怀玉答道。
既然“瀚海”已经被他掌握,之后所需要的也只是不断巩固了。修行一事不能急于求成,这一点沈怀玉自己也很清楚,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到了要出门的日子,沈怀玉不紧不慢,将“瀚海”巩固了个十成十。
临行那天,陆怀渊和沈怀玉并未兴师动众,只是早早起来,向张星澜道了个别。张星澜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道:“是真长大了啊。”
如今这二人愈发成熟稳重,实力上也超过了他这个当师叔的,他是真的可以安心将清云宗交给他们了。
两个人这次和前几次不同,并没有雇车,陆怀渊从石泉镇买了两匹毛色漂亮,筋肉健壮的马,两人慢悠悠地骑着马向江南走。陆怀渊已经提前联系了华瑾,这位论年龄已经能当他们娘的“少女”慈祥的刚刚像个得知儿子要回家的老母亲,欣喜异常地提前吩咐人收拾了一家华家名下的闲置小院给他们住。
按照华瑾的说法,项冬竹那老妖婆“x_ing情古怪”、“难以捉摸”,像是他们这种小辈,若要真心求见却无人引见,只怕是会碰壁连连,在此处安排住处可以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陆怀渊和沈怀玉谢过华瑾,住进了那小院子里。华瑾手下的人办事周到,拾掇出来的这小院虽然不大,却胜在四周都不是闹市,十分安静。她大概也知道他们在山上住惯了,不一定喜欢那种热闹喧嚣的地方,特地挑了个这种地方。屋里屋外收拾的倒是十分干净,唯一一个问题就是这院子实在太小了,只有一间卧房,卧房之内自然也是只有一张床,这床倒是足够宽大,他们两个人睡肯定没什么问题。
陆怀渊哭笑不得,看来华瑾早就看出了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点儿猫腻了。
此地僻静,若要吃饭十分不便,华瑾吩咐了人按时来这里送饭,倒也算是解决了。他俩早就过了那个长身体的年纪,再加上如今功力深厚,少吃几顿其实并不打紧,不过华瑾坚持,陆怀渊也就没有拒绝。
她在迎接陆怀渊的时候说:“我觉得很对不起叶归。”
事情过去了多少年了,她仍然对此耿耿于怀,“清云宗”三个字听起来简直比自己家的姓听起来都亲。虽然大仇已报,在能帮到清云宗的时候,她却依然竭尽全力,似乎是像对过去的事情做一些弥补。
叶归是看不下去她一个人在外面才跟她一起走的,他们走的那些路都是华瑾凭着x_ing子选的。她生在江南,从未见过雪,于是叶归便笑笑,陪着她北上。
她时常想,她们曾一起走过无数个岔路口,是不是改变了某一个选择,就会有不同的结局呢?
陆怀渊轻轻道:“她不一定这么觉得。”
华瑾一愣。
陆怀渊转身,推门进屋整理东西,留下了一句:“说不定她只希望你现在能活得幸福。”
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何苦一直压在心头?死者不能复生,就算一直念念不忘,也不过徒增烦恼。
一路舟车劳顿并不轻松,他们短暂的歇了一天,便动身去了太湖。太湖水系发达,覆盖的面积很大,又有许多小岛散落其间,不过冬竹婆婆并不住在这些小岛上。
传闻冬竹婆婆是住在船上的,她住在一艘稍大些的小舟之上,借着这小舟在湖上漂着,位置不定,踪迹十分难觅。听说曾有人想要向她求一魂偶,待自己死后将魂魄附在上面,以求永生,冬竹婆婆早有耳闻,不愿见他,那人把这附近的渔船、游船全都雇了,让自己的人在湖上各处搜寻冬竹婆婆的踪迹,未曾想到没日没夜地搜了三个月,竟都未找到她的影子。
那人无奈,只好放弃,带着人回去了。他未曾想到的是,他们刚走,一艘小船就从晨雾之中渐渐显现出来,而撑船的,正是那白发苍苍的冬竹婆婆。
第155章 雾霭
关于冬竹婆婆,这样类似的传闻还有很多,总之这人是极其难找的人,如若不是她想见,那就是费劲了心思,怕是也难见到她一面。也正是因为她这种隐世态度,虽然所修非常道,却与那些所谓“正道”也算是相安无事,这些年来,这片太湖水始终宁静,并未起过什么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