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乘坐木轨马车的人多了,收入自然也多,只是木轨道的损耗也比较严重。
预计今年入冬后,从常乐县到晋昌城的这一段木轨道,要从头到尾进行一次仔细地检查和修缮。
罗用这些天也颇忙碌,这日下午安排好了手头上的工作,难得有些闲暇,便去了彭二那边的织布作坊一趟。
刚到作坊门口,便遇见有几名管事正领着人,将那成车成车的白叠花往那作坊里面运,进了作坊,看到一个经常跟在罗二娘身边的管事,正指挥着几个强壮的妇人卸货,罗用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县令寻我何事?”
那管事正忙着,被身边一个妇人拍了一下手臂提醒,回头一看,见是罗用寻她,笑着便过去了。
“我阿姊今日在哪个村?”罗用问她。
于是那管事便说了罗二娘今日到了哪个村,然后又讲了她们这几日的安排,另外还说了一些她们在乡下的生活,乡人对罗二娘都十分敬重,招待得很周到,让罗用不用担心云云。
罗用点点头,他知道二娘在乡下过得不错,那些轮换回来的巡逻队的人也都是这般说。
“你今日可还要出城?”罗用又问她。
“待卸完了这些货,便要出去了。”那些个本地的外地的收白叠花的商贾也是拼得很,一个个的见缝就钻,二娘她们虽然占据优势,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眼下正是收购白叠花的要紧时候,可不敢懈怠。
“善,路上当心着些。”罗用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这是与我阿姊的,你帮我捎带过去吧。”
“喏。”那管事当即便将这个纸包收好,也不多问。
罗二娘这些时日在乡下是过得不错,吃得好住得好,却也不清闲。
采摘白叠花的活计最是需要人手,她们借住的那些个村正里正家,常常也是全家老小下地采棉。
二娘也不是坐在屋里指点江山,她也是日日都要到地头上去收货,最多忙得累了,寻个y-in凉处稍坐歇息。
这一日,她们依旧是忙碌了整整一日,待到太色渐暗才收工回去,吃罢饭稍作梳洗,一群女子坐在屋中算账说话。
不多时,今日运货进城的队伍也回来了,带队的管事将一个纸包递与二娘,言是罗县令让她捎来。
二娘高高兴兴地接过纸包,将其放在炕桌上,拆开来一看,见是两个不足巴掌大小的细长红薯。
两个红薯都略略有些损伤,应是存不到来年开春,所以罗用才让人给她带过来,让她也尝个鲜。
这红薯二娘见过,当初阿普他们刚到常乐县的时候,她便去凑过热闹。
后来罗用令人将那些红薯催芽,长出红薯藤,分与坊间各保,她也是知道的,催芽那几日还时常过去看。
“这便是红薯吧?”
“听那些昆仑人说,这物什可好吃了,十分香甜。”
“烤着吃最香。”
“我这便去拿火盆来。”
“屋里太闷,还是去院子里烤吧。”
“嘘,小声着些,莫要惊扰了主人家。”
“……”
于是这一群大娘子小娘子们,拿柴的拿柴,点火的点火,这便在屋外院子里烤起了红薯。
那两个不大不小的红薯,必定是不够她们这么多人分的,倒也没关系,吃得着便吃一口,吃不着便闻个味儿,好歹长个见识,待到来年,说不定她们自己家就能种上了。
第384章 白七
常乐县这边忙忙碌碌的,当初那一个贼人十贯钱的悬赏刚出来的时候,县中不少人着实也是兴奋了一阵。
这要搁在从前,肯定就有人背上刀枪棍木奉,揣上干粮,出门寻那些贼人去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两年,县中但凡是勤力一点的青壮,都有正经营生要做,做买卖的做买卖,进作坊的进作坊,种地的种地。
从前常乐县内外也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帮派,眼下大抵都已散伙,有那一两个苟延残喘的,也都是没了主力的,光剩下几个虾兵蟹将,并不成什么气候。
若是那些贼人不长眼,跑他们常乐县这边来了,那捉了也就捉了,就当白捡。
若是叫常乐百姓出去寻这些贼人,尤其是去到像百帐守捉那样的地方,那就有些太过凶险,再说大伙儿每天都要干活呢,也没那个工夫,别到时候贼人没捉着,反把饭碗给砸了。
听闻在敦煌晋昌两地,这几日已有数个帮派奔那百帐守捉而去,敦煌晋昌毕竟是地方大人口多,各种帮派团伙也多。
这个年代的人生存艰难,这些个团伙也不容易,那些个家底殷实的土豪仕绅,家里都养着部曲,不是谁人想动就能动的。商队也不好惹,这年头敢出来行商的都不是软柿子,很多商队人多势众不说,打起来更是不要命。剩下那些个平头老百姓,一个个穷得连自己都养不活,自然也没什么油水,再说这些个帮派团伙,也不是个个都会向贫民百姓下手。
“……杨老四那群怂货,惯会使些肮脏手段,挣那不义之财,活该他这回落在那罗棺材板手中。”
这一天晚上,一行十余个青壮,连夜出了合河戍,当夜不及赶到百帐守捉,便在大泽旁的集市边上,与一名关外人租了个毛毡棚子,又在棚子外面点了一个火堆,打算煮些热汤,就着带来的干粮吃了。
“那刘老大果真那般好心,平白竟叫我们去分一杯羹?”一人坐在火堆边上,闷声说道。
“怎的又说这个?”一旁正烧火那人不耐道。
“白七一早不都与你说清楚了,百帐守捉那边龙蛇混杂,刘老大他们必定是有些吃不住了,这才喊我们几个过去充数。”
“唉……怕是不会这般简单。”
“出门前便已说清楚了,怎的这时候又叨叨起来?”
“你若是害怕,你便回去,我们几个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