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我却来不得吗?”唐以青伸手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接着又倒了一杯端在手中。
“今日倒不见你那位得力手下跟着了。”直到落座,云姚都未出现在唐以青身边,倒是让陈牧驰有些疑惑,那个人不是几乎时刻都跟在唐以青身边的吗。
“这一场雪,是场突兀的灾难。”语气略微有些低沉,不像平日那般冷酷无情。陈牧驰听他言语,并未插话。只听唐以青又道,“今日一早,我在京城走了一圈,这雪不仅夺去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同时也封锁了各地物资运输的途径。我已派云姚带着我的凑请去呈给皇上。不久,应该会有官吏来处理此事。不过,即便我不多事,也是同样的结果,只是会慢些罢了。”
原是如此。陈牧驰看着唐以青的脸发呆,这个人原来并不如外表所表现的那般无情。唐以青看着发呆的陈牧驰,低声道:“发什么呆?”
“只是觉得你也是个好人。”陈牧驰顺口答道。
“好人么?”喃喃低语着,唐以青摇头,“我只是看着这雪心烦罢了。”
陈牧驰突然笑了,这人真是口是心非。
之前的小二这时走过来,点头哈腰的问唐以青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盈奉阁虽是茶楼,但却并不比一般的酒楼少什么。只不过来这的人,大多是为了品茶。因为这盈奉阁的茶实在是难得的极品。
因为唐以青的缘故,陈牧驰终于品尝到了盈奉阁的茶中极品,喝罢了,他只是淡淡道:“极品茶和下等茶,差的不过是味蕾的感觉,喝完了,也没什么不同。”
一旁伺候的小二不满道:“先生这话却是错了,喝茶那是修身养性,越是好茶,越是能让人心旷神怡。”
“那是有钱人才能拥有的闲情逸致,如我这般的人,茶,不过是解渴。”说完,陈牧驰便又喝起先前那壶已经变温的茶水。小二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唐以青见了,让他到别处去伺候着,两人身边顿时又清净下来。
“那日,你为何那般作为?”唐以青突然开口,却让陈牧驰的心蓦然一紧。
“将军意指为何?”陈牧驰假装听不懂。
唐以青扯扯唇,没再继续那个话题。他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问出那个问题,更不知为何会在看到陈牧驰时,脚步挪向这边。或许,这双眼睛真的让他平静。想到此处,他抬眼看去,却见陈牧驰垂着眼把玩桌上的杯盏,明显心不在焉。
他们坐着许久,却并未交谈几句。陈牧驰早生离意,他刚要开口,却见云姚手拿紫黑色斗篷走了进来。云姚一眼瞥见与陈牧驰同坐的唐以青。他走到唐以青身后道:“将军,皇上有事召见您。”
“因为雪灾的事情?”唐以青挑眉。
“属下不知,但可能与边境战事有关。”听到此话,唐以青脸色一变,起身便向着门外冲去。云姚连忙寄过手中的斗篷,“外面天寒地冻,将军还是当心身体些。”
接过紫黑色大氅,唐以青扔到陈牧驰怀里道:“穿上,这么冷的天也不多加些衣服。”语罢,便快步跨门而出。云姚呆了一下,便紧追着唐以青而去。
愣愣抓着怀中的大氅,陈牧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第一次,有人不顾自己冷暖,将衣衫留给自己。摸着厚实而精致的斗篷,心中顿时不知是何滋味。
走出茶楼,他的身体没有因寒冷而颤栗。拉拉身上暖意融融的紫黑色斗篷,心间不觉划过一丝暖流。
一路走去,到处仍可见银白。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已不单单是悲哀。即便是身处高位,却依旧如此为国为民,或许,总有一天,这个国家会有阳光璀璨的日子。
快到家门时,眼角瞥见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倒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陈牧驰脚一顿,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近了,他只看到被头发凌乱掩盖的男人气息微弱的倒在地上,失了意识。
“喂,醒醒。”陈牧驰轻摇那人。
手指动了动,那人微微睁开眼睛,手向着腰间的匕首抓去,只是还没够到,眼前一黑,便再次失去意识。
陈牧驰不曾察觉到异样,稍稍犹豫了下,便背起黑衣人,蹒跚的走向他的屋子。
第七章:雪中相救
陈牧驰的屋子破旧而狭小,整个屋内也只有一张不算宽敞的木板床。将那个已失了意识的男人扶到床上,陈牧驰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想了会儿,他端来一盆热水,拧干了毛巾替那人擦拭了下脸庞,他想着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的好些。
将毛巾敷在那人额头上,陈牧驰刚要走开,却被人一把扣住手腕。陈牧驰一惊,待回头,正对上一双满含杀意的双眸,心下一紧,陈牧驰勉强镇定道:“你醒了?”
那人没回答,陈牧驰便道:“天气这么冷,也不知你倒在雪地里有多久了,恐怕会受寒,我去帮你请位大夫来瞧瞧。”
那人冷冷盯着他许久,放开手,声音沙哑道:“不用。”
“可是你的身体。”陈牧驰看着他不解,但看那人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闭口不再多言。
关照他注意休息,陈牧驰去厨房收拾着熬了些清粥和两碟小菜。将饭菜端到屋内,陈牧驰看着闭目的黑衣人道:“吃些东西吧。”
那人睁开眼眸,视线转到放到手边的清粥和两碟不知什么的小菜,皱眉端起清粥,他瞧了眼那两碟菜并未伸出筷子,陈牧驰看着他的神情道:“实在抱歉,我这里只有一些粗劣的东西,你便凑合着吃些吧。”
“为何救我?”看出陈牧驰的确别无他心,他才终于有些放松警惕。
陈牧驰笑道:“总不能见死不救。”然后便随口问起男人的名字,那人沉默了下道:“叫我南休吧。”
陈牧驰点头,后来又试探着问他为何会晕倒在雪地里,南休没有吭声,陈牧驰知他不愿说,便也不再勉强。吃了些东西,南休的精神稍微好了些,但他的神色却仍然有些苍白。吃过饭,收拾好后天色已暗,陈牧驰泛起愁来,那个人一看便知是大家大户的公子,要与自己同睡一张床,不知他是否习惯。只是在他犹豫间,那人已先开口:“早点睡吧。”看了看陈牧驰的模样,南休又道,“我一个负伤之人,公子总不好让我睡地上吧?”
看到无南休脸上突然出现的调侃,陈牧驰心道,此人倒不如初见时那般杀气腾腾,只不知为何会在冰天雪地里倒着,万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那自己可算是犯下大错,想归想,在那种情况下让他见死不救,免不得受良心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