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营帐换回便服,斐源古怒气冲冲的冲进雅部南休的营帐,一看雅部南休劈头盖脸便问道:“那个唐以青一见面便吼着让我交人,你之前留在营中的那个明毓国的人,是不是便是唐以青要找的人?”
“是又如何。”雅部南休毫不在意的回道,随即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斐源古,“莫非王兄怕了唐以青?”
“雅部南休,你也不必激我,这事和唐以青无关,你为何收留一个敌军中人”平复了怒气,斐源古坐在雅部南休对面等他解释。
雅部南休却不理他径自站起身,嘴角一扯道:“王兄慢坐,南休要去陪陪我的客人,不然他可会闷坏的。”语罢,掀起营帐,逍遥自在的走了出去。斐源古脸色一僵,咬牙切齿的看着雅部南休,强压下了一刀毁了这座营帐的念头。
雅部南休到了陈牧驰的营帐时,他正好整以暇的重温之前的那本书,看到雅部南休的身影,陈牧驰淡淡道:“二王子倒是很悠闲。”
“噢?我不该悠闲吗?”坐在陈牧驰身边,雅部南休随口问道。
“碣曦大败,王子还有和陈某闲聊的心情,我倒是很佩服王子的镇定。”终于抬眼正视了雅部南休一眼,眼神锐利而逼人。
雅部南休哈哈一笑,靠着椅背道:“牧驰倒是聪明。”话题一转,雅部南休笑意浓浓,“听说唐以青来找碣曦要人,他若知道你果真在碣曦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我不会成为威胁他的人,永远不会。”语调还是淡淡的,但雅部南休听得出来那话语中的坚持,誓死不愿伤害那个人!他突然有些好奇,于是也真的问了,“你们是如何相识的,说说总无妨吧?”
或许是压抑太久,陈牧驰倒是没有拒绝,“京都有一座茶楼,有一次我无意前往,本是打发时间,却不想后来发生了些变故。在我狼狈不堪时,他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我从心底里有些感激那个人的出手,虽然对他而言或许只是看一场戏罢了。”
“我却想不通你们为何会生出感情来。”雅部南休饶有兴致继续追问。这本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陈牧驰便轻笑道,“我们之间的牵绊,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字。”看到雅部南休迷茫的眼神,陈牧驰道,“虞东湖。”
越听越迷茫,雅部南休索性不再询问,他看着陈牧驰一副淡然的样子,便语带嘲讽道:“我实在不明白,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之间也能产生爱情吗,难道不是错觉?”
虽然懒得回答这种问题,但陈牧驰还是忍不住问:“你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如果有,你便会了解那种心情。也许是惊鸿一瞥,也许是日久生情,遇到的时候、察觉的时候都是突兀的,当你反应过来时已经这样了。所以,根本无暇顾及他其他,遑论性别。”
心里有种怪异之感,雅部南休没有言语,只是看着陈牧驰许久。察觉到那视线太过长久,陈牧驰不觉开口:“二王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所说的我不明白,也不想懂。我的伤势快要痊愈了,你该担心唐以青的脑袋是不是还能留到见到你。”雅部南休突然说出狠话,心中倒有些快意。
陈牧驰淡淡看了雅部南休一眼,没有言语。他们是否还会再见已不是他的奢望,从进入碣曦军营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唐以青。但只要活着,他便能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他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至于雅部南休所言,陈牧驰相信,唐以青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之后大大小小对战不少,输赢皆有。唐以青在知道金剑合的死时,单枪匹马的杀入过碣曦一次,仅唐以青一人便杀敌过百,后来雅部南休和斐源古闻讯赶到时,唐以青正杀红了眼,幸亏安尚元带着属下赶到及时,这才强行拉了唐以青回去。雅部南休偶尔会说他们之间的战事给陈牧驰听,陈牧驰一直都是安静的靠着椅背听他言语,末了,只是淡淡一笑,仿似初见,风轻云淡。
雅部南休在陈牧驰帐中待得时间越来越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陈牧驰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有时候与他谈论战事,陈牧驰见解独到,自有一番风采。他的王兄斐源古虽然性子暴躁,但对他的智谋雅部南休是认可的,如今看到陈牧驰却并不比斐源古相差多少,他不免有些惊讶。可惜他们是敌对的,因而再怎么聊,也不会有多深入。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天气已没有之前那般寒冷,快过年了,这些背井离乡的士兵难免心有浮动。正巧碣曦国内一纸文书送到,斐源古和雅部南休虽然不甘,却也只能收兵返回碣曦。
走时,斐源古一脸不满的看着陈牧驰,对雅部南休道:“难道你还要带他回碣曦不成?”
“王兄,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征得你的同意。”眼眸一斜,雅部南休唇边泛起一丝邪气,看的斐源古更是恼火。握紧马鞭,斐源古冷笑,“难道你也像那个明毓的将军一样迷恋上这个男人了?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让我们碣曦王室的脸面被你丢尽。”
没有理会雅部南休兄弟的争执,陈牧驰看着边关的方向,目光似乎透过无数阻碍,看到了那一袭青衣负手而立的样子。嘴里泛起一丝苦涩,陈牧驰只能在心中默语,唐以青,也许,我们真的无缘。只望他日你能找到那个可以陪你一生的人。
手蓦然被擒,陈牧驰看向雅部南休,只听他轻笑着道:“该启程了。”
众人浩浩荡荡的向着碣曦方向进军,等碣曦的人离开许久,一骑枣红骏马飞奔而来,可看到的却只剩滚滚烟尘。
不放心唐以青的安尚元和霍阮万钧三人在唐以青纵马出去时,便心知不好。无奈,他们也只得取了马来紧跟唐以青而去。到了碣曦扎营的地方,却已是人去楼空。看着唐以青脸上的神色,霍阮策马近前跳下马道:“将军,碣曦既已撤兵,我们还是回去速速上表朝廷,以让明毓百姓安心。”
“也好,碣曦既已撤兵,我便也没有必要守在边关了。”淡淡言罢,安尚元等人却是脸色一变,将军是要回京不再来边关了吗?”
“我与牧驰来边关时遇到重重追杀,我原以为是碣曦派的人,却不想结果却真是让人寒心。我本不惧他怎样耍手段,可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回去后我会交出兵符,不再理会这些琐事。”唐以青的话一说完,安尚元等人便单膝跪地道,“我等愿追随将军左右。”
“我走后,你们身上的责任更加重大,不可只凭一时冲动便作此决定。”眼神中带着笑意,看了几人一眼,唐以青朗声道,“大好男儿,自当为国效力,只要没有触及到上面那位的权威便可。我是有私心的,边关这里就只能靠你们驻守,我虽不屑皇家的那些肮脏手段,但我毕竟是明毓的子民,不想看到有一日我明毓被人侵犯而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