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她那张脸。
当她抬起头时,那双被剜了眼珠的眼睛像个血窟窿,犹如厉鬼现世,吓得外面两个女人同时发出尖叫。
沈月姬已经不在乎站在外面的人到底是谁,她蓬头垢面地跪坐在地上,微仰着下巴癫狂地大笑。
笑声戛然而止,她双手摩挲着扶到了门板,借力想要站起来,无奈她之前受刑太严重,双腿使不上力,很快又倒了下去。
“娘娘,快跑吧!”婢女带着哭腔说。
眼瞅着沈月姬就要爬出来,女主子再也顾不得许多,扔掉油纸伞,扭头拔腿就跑。
“哒哒哒”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沈月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爬出了门框,她不甘心地继续前行,每挪动一小步,身下就留下一滩血迹。
雨越下越大了,一遍遍地冲刷着暗色的血迹,直到将整个院子都染成鲜红的颜色。
脏兮兮的手指总算摸到了拱门的边缘,沈月姬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身体“啪”的软了下去,整张脸埋在血水中,一动不动……
“Cut!”
晏黎一拍完蒋萌萌就拿着一条干燥的毛巾上来将她层层裹住,她们快速钻到避雨的地方,那儿开了个暖气扇。
晏黎烤了烤冻僵的手。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还是先换衣服吧,别冻坏了。”
晏黎在蒋萌萌的簇拥下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换完之后再也不想动了,晏黎瘫在躺椅上,感慨道:“冬天拍这种戏简直就是要命啊。”
印象中这是她第二次演这样的戏了,上次演茉莉,她就被要求往身上泼冷水,不过那个时候上海气温只有20度。今天这场戏可就惨了,气温只有几度,天上还下着毛毛雨,最后为了营造出下大雨滂沱的效果,道具老师专门用水枪往她身上喷。
话音刚落晏黎就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蒋萌萌将事前准备好的姜茶递给她。
晏黎一口气喝完,舒服地叹了声气,闭目养神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赶紧拿出手机给揭沐尧发了条微信。
“我拍完了,明天回北京。”
揭沐尧没有立即回应。
晏黎看了看时间,猜她可能是在睡午觉。
戏已拍完,自然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晏黎等身体暖和了些才走。
听说她要离开,剧组工作人员都来送她。甚至连导演也暂停拍摄亲自跑过来,对她赞不绝口:“你真的演得非常好,可以说是我们这部戏的颜值和演技担当了,希望我们下次还能继续合作。”
“谢谢导演。”晏黎礼貌地笑笑,跟其他人挥手道别。
转身时,不禁想起当初拍《青春的旋律》时的冷遇。那个时候她也是出演女二,但因为不出名,离开了也无人问津。
虽然现在她仍是没有什么名气,但却是用自己扎实的表演和认真的工作态度俘获了人心。不管以后这个角色会被骂得多惨,她都觉得这部戏拍得值了。
走着走着,有人叫住了她:“晏黎!”
回头去看,毫不预兆地看到了梁嘉年。
因为戏没拍完,梁嘉年身上穿着繁重的戏服,他独自撑着伞,小跑着到了她跟前,气息未定,说:“你要走了?”
“拍完了当然要走啊。”晏黎故作轻松地说。
自从那天她开玩笑要梁嘉年试着跟钱还殊交往之后,梁嘉年对她心存怨念再也没找过她,没想到在她杀青这天他终于憋不住了。
梁嘉年审视着她的脸,莫名其妙叹了声气,说:“我原本打算,要是今晚下戏早请你吃顿饭给你践行。后来想了想,你肯定是不会赴约的,还是算了吧。”
“……”晏黎眼神闪躲。
梁嘉年目光灼灼看着她,从身后掏出一个暖水袋,鼓起勇气说:“这个给你。”
晏黎不明所以,她没有接。
梁嘉年解释说:“之前听到你说暖水袋不暖,所以我特地买了一个,这个好用,你可以试试。”
晏黎还是没接,难为情地说:“不用了吧,戏都已经拍完,我明天就走了,这个也带不走。”
梁嘉年手就这么一直伸着,张嘴正要说话,蓦地有个声音插话道:“她不要送我吧。”
钱还殊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拎起梁嘉年手里的热水袋,欣喜地说:“呀,真的好暖,比我那个好用多了。”
梁嘉年“嗖的”一下将暖水袋抢了回来,冷着脸什么也不说。
钱还殊不急不恼,抬眼看对面的晏黎,语气傲慢:“这么快就走?啧啧,女二的戏真是少得可怜。”
晏黎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说:“是啊,天气这么冷,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聪明人都回家吹暖气去了,也就傻子在这吹冷风还沾沾自喜。”
钱还殊脸色突变:“你说谁傻?”
吵架撕逼这种事晏黎不擅长,她假装没有听到钱还殊的叫嚣声。眼眸流转,不经意地瞥见梁嘉年- yin -沉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刚刚为了逞一时口快,没想到让这大哥躺枪了。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晏黎拉着蒋萌萌的手溜之大吉。
回到酒店,开始收拾行李。
蒋萌萌买了很多东西,整个行李箱被她塞得鼓鼓囊囊,收拾完毕,她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晏黎无奈地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一个人坐飞机怎么就不行了?”她话锋一转,“倒是你,火车上乱,你自己的行李要保管好。”
前段时间蒋萌萌的奶奶打电话来,一直念叨着想她。晏黎想干脆等戏拍完了直接给她放个假,让她回家跟家人好好团聚。
一年没回家总不能空手而归,蒋萌萌趁这段时间在横店搜刮了不少好吃好玩的想要一并带走。刚好杭州到她家有直达的高铁,她当机立断买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