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康以时就是和其他的教授不一样。虽然是一身高贵的中- xing -打扮,却完全没有架子,总是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像个大姐姐一样。那第一次的见面後,刘卓凡也很喜欢康以时;知道她愿意收自己为学生,更是兴奋莫名。她特意抽空旁听康以时的课,便被她那如明星般的气场深深地吸引着。环看讲堂四周,尽是一张张听得陶醉的脸,她意识到自己有多幸运。
「师傅。」等到要发问的同学都走了,她走上前,带点紧张地对康说。
「师傅?」她有点不明所以。
「你认不得我了?你收了我做学生呀!」这让卓凡怔了怔,心里更是紧张了。
「认得。」康以时笑着,眼睛弯弯的,「卓凡嘛!不过,」她皱着眉,双手不住在打圈,似是在想着要说什麽,「I just didn\'t expect that name.」
「叫师傅才能显出我对你的尊敬!」看着刘卓凡坚决的眼神,像个军人,康以时笑得很开怀。
「好吧!你叫我师傅,我很喜欢。那我叫你小鬼吧!」然後伸手摸了摸刘卓凡的头。
刘卓凡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喝了一口茶。
「看来,你和小安的过去一定是快乐的吧!」皇甫枝笑着,也喝了一口茶。这麽一说,才让刘卓凡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都一去不复返了。」卓凡冷笑,又再喝了一口茶。
「是一去不复返,还是只一念之间?」
刘卓凡扭头看着皇甫枝;她也正看着刘卓凡。微笑。
「难道,在道德的层面上,你认为小安比你弱?」
「皇甫小姐要跟我讨论道德?」卓凡冷笑。
「是的。」皇甫枝微笑,反让卓凡有点接不了话。「讨论道德。」
刘卓凡楞着,看着笑容莞尔的皇甫枝,哑口无言。
「我和小安,和你们,本就是在不同的起步点上开始我们的人生。对於一个生於黑帮家庭的人,道德标准是不一样的。为手足杀人是应份,何况是爱人?」
「我无法理解。」
「不是你无法理解,而是你不愿意去理解。」皇甫枝瞄了瞄站在身後的林立强,微笑,又再看着刘卓凡,「就像我不愿去理解,杀人犯为什麽只坐牢而不用填命一样。」
「冤冤相报何时了呀?」
怔了怔,皇甫枝忽然笑得开怀;是那种看了什麽没法想像的笑片而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的笑。刘卓凡不能相信她那麽体弱,却能像个黑帮老大般笑起来,即使她确是个黑帮老大。刘卓凡记起,在医院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笑过。然而,她也确实笑得太用力,开始咳嗽起来。林立强端来了一杯稍热的水,让她喝下。
「失礼了!」
「皇甫小姐觉得我很可笑吗?」
「没有。没有。只觉得你的确跟小安一样,都是那麽的可爱。」
「可爱?」
「我不是要说服你去接受我的那套道德观;实在,我整个人的思想都不容易为人所接受。」她又再喝了一口热水,「我是想提醒你,小安跟你是一样的。」
「我怎麽跟□□...康教授一样了?」
「要不然,她大可把我抛诸脑後,跟景夕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而不是到现在还整天纠结,婆婆妈妈的在顾虑这,顾虑那。」
第8章 08
「没有。」康以时轻敲着酒杯,想了想,拿起一饮而尽。
景夕遥的未婚夫因自己而死这个事实,一直让康以时无法释怀。对她来说,她的双手和皇甫枝的无异,都是沾满了鲜血,脏透了!她为这感到很恶心,很内疚。心底里对景夕遥萌生的爱意,一直和这无限的罪疚感争持不下。与其说是对皇甫枝有所亏欠,倒不如说自己已与皇甫无异。
我凭什麽拿这双邪恶的手去拥抱一个脆弱的丶无辜的丶被我一手推下无底深潭的灵魂?凭什麽,我能坐在这里跟她把酒谈欢丶分享生活?
「我也没有。」景夕遥微笑,也喝了一口白酒。
离开了香港以後,她从阿根廷出发,游走在各个大小城市,吃尽佳肴,喝尽名酿,看尽不同的人生百态,为的只是扩阔自己的眼界和胸襟,让自己忘掉该忘的。结果,却在不同的景点丶宏伟的建筑前更确切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便莫名的哭了!原来记忆的扩充- xing -是无限的;再多的东西,都无法取代好些东西在自己心里的重要位置。
我可真的像我自己想的那麽洒脱,能把对她的爱收在心底,随她所选择的生活下去?要是这样,为何手机里的电话号码还是舍不得删掉?案前的照片还在?
「时。」她喝下了好几杯白酒,脑袋已经发烫,「我好想你。」
「我也是。」
结果,还是无法欺骗自己而相相拥在一起。
下车的时候,心乔笑意盈盈的站在大门前等着。卓凡立即上前,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唇上轻吻,顾不得皇甫枝正在林立强的撑扶下也下了车。
「真是恩爱,羡煞旁人。」皇甫笑着,看着顿时尴尬得红着脸的她们俩。
「心乔。这位是皇甫枝小姐。」
「你好。」心乔像个娇羞的小媳妇一样,还是躲在卓凡怀里,一脸腼腆。
「心乔小姐,你好。」皇甫枝笑了笑,没有做什麽其他动作。「剥夺了你们的周末夜晚,真不好意思。那我也不好再打扰了!」
说罢,便又再在林立强的撑扶下登上了车,笑着,隔着窗向卓凡和心乔挥手,扬长而去。
「她真是黑帮大家姐?看来是风大一点都能把她吹走呀!」心乔一脸惊讶的看着卓凡。卓凡还是看着路上,彷佛皇甫枝的车子还在。
「是的。是个极为强悍的女人。」
「强悍?」卓凡点了点头。
没有几个女人,甚至男人,能让刘卓凡有这样的感觉。皇甫枝的心是钢铁炼成的,能挡下各种能想像或不能想像的冲击;她的信念,也如铜钟动摇不得;她的思维,扭曲却无从挑剔。在这个女人面前,大概是康以时的神打也不足以应付。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刘卓凡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地反覆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