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内一时五味杂陈:“不嫌弃不嫌弃。”
蓉蓉笑道:“那盒子可是金贵物了,让殿下一路上都这样宝贝。”
我偷偷觑了眼吃吃,搂了搂怀里的盒子,抹着磕烂的边角,心里有些美美的:“那当然,要放在心尖尖上的。”
蓉蓉笑了笑,扯到银鱼上,和连秦讨论做法去了。
估计平洲人也有采石到此处,之后捞鱼吃的,这边的厨具倒是齐全。
连秦动手,看样子要做鱼汤羹。
香味很快扑鼻而来,我嗅了嗅,转身就见诵诵捂住了心口,于是急忙挪了两步问她怎么了,诵诵抬头看我,张嘴呕出一口鲜血,含混叫了句“殿下”,就往后躺了下去。
我看着自己一手的血,吓得脊背发凉。
连秦他们凑过来问怎么了,我揪着他解释:“本宫,本宫,诵诵吐血了。”
有人去翻诵诵,蓉蓉过来拉我。
“她先前被死老头子打了一掌,又被薛霓裳她手下扔了一把,还背着我跑了那么久,血都吐了两次。”
诵诵还未有动静。
蓉蓉拍着我的手背道:“殿下莫慌。”
“不慌不慌,本宫怎么会慌。”我松开连秦,一边抓了抓脸,才发觉自己掉了眼泪,不禁朝吃吃那边看去。她对上我的目光,却站着未动。
我一时觉得自己与这盒子里的东西,都有些可笑。
诵诵被几个人挡得严实。
蓉蓉仍是那句话:“郑公子和连护卫在看,殿下莫慌。”
“本宫不慌。”我摇摇头,拍着她的手,说话间但见郑晗旸给了诵诵一掌,诵诵应声又吐出一口血。
我先是唬了一跳,回神便要踹过去,接着听谁叫了句“殿下。”
有人扯着我胳膊将我拉回,兜头擦了脸。这感觉似曾相识,我不情不愿地等绢帕离了脸,瞧见吃吃抓起我的手,擦干净上头的血迹,将帕子收好,和众人一般默立不语。
一时间,我也忘了要说什么。
连秦咳了声道:“殿下息怒,这位姑娘受了内伤,方才郑公子那一掌是将其体内的瘀血给逼出来。”
我点点头,连秦继续道:“只是这姑娘受伤颇重,近前是轻易不得动武了。”
我示意晓得了,诵诵适时急促喘息了几下之后慢慢转醒。
我踮脚上前摁住了她,让她躺着休息,扭扭捏捏摸着已经被擦干净的手,偷偷瞧了吃吃一眼,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连秦端着鱼羹过来,诵诵要起身,被我止住。之后我又让她当面喝了鱼羹,转头才想起,这是吃吃舀的。
这是吃吃亲手为我舀的。
可我不能朝因为护我而受重伤的诵诵发脾气。
那边吃吃为其他人也一一舀了,可这到底是不同的。
我的是第一碗。
我瞧着手中的空碗。
“殿下还未用膳,奴婢去给您盛些鱼羹。”
一碗鱼羹就这么赶着诵诵的话尾挡在眼前,我顺着端碗的那只手看上去,听诵诵道:“谢过蔺姑娘。”
吃吃半垂着眼帘瞧了瞧我,和诵诵交接了鱼羹,便转身离开坐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诵诵吹着鱼羹,忽然低声道:“蔺姑娘的伤……”
是了,“她还有伤。”我小心从盒子里取出小瓷瓶,递给诵诵,朝吃吃那边示意。
诵诵接过,起身走开,过了会儿回来道:“蔺姑娘道了谢,把瓷瓶留下了。”
用用便算,何以就留着不给了?
我豁然抬头,张了张嘴,抱紧自己的盒子,不想说话。
本就是她的东西,要回去也是理所当然。只是难道她不晓得,送出去的东西,万没有要回去的理么?
想到此处,我猛地站起,又蹲下去:我是个公主,教人知道为了瓶药和底下的人争执,未免有失体统,传出去不好。
吃过鱼羹,我们回了船上,继续前进。
这一路过了个窄洞,里头突然明亮起来,原是周遭洞壁换成了瑰丽的晶玉,火折子的光照上去,被反- she -出更显眼的光,还带了晶玉独有的色彩。
这般又走了不知多久,河流变得湍急,连秦和郑晗旸各自拿了绳子绞作一股,分行两边。
前头大约是到了洞口,连秦他俩同时跃起,接着洞口参差的石柱,翻出洞外,将绳子拉直了挡在那里,又翻身回来。
连秦说,这水顺洞口往下流成一条瀑布,高约一丈,只能从旁到山腰的空地上。
我们到洞口便被扶着拉住绳子,往一角靠,再摸着绳子上到洞口边的石柱上,郑晗旸与他负责将我们一个个给背到不远处的地上。
这时候日已西沉,我竟不知在洞里走了这么久。
连秦判断了方向,带着我们往前走。不多时,就遇到座简陋的屋子,我们于是停下休整。
屋子里被连秦并诵诵收拾了一下,其后连秦就叫人下山去了。晚些时候,那人换了身寻常百姓的衣裳,又背又抱得回来了。
诵诵去就近的地方打了水温热,服侍我洗漱过,也换了带回来的衣裳,重新肿起的脚腕子也抹了药膏。
窝囊了一路,现下总算清爽许多。
其他人各自找了地方换洗,吃吃便是粗布衣裙,也遮不住浑身的气度,瞧着愈发清丽逼人,如同仙子。
这样的人,是我的心上人。
连秦举着几个包子送来,诵诵接过,我面有得色地拿了一个:“真美!”
等用过晚膳,天色已黑得不见人影。
连秦他们在外头生了堆火守夜。
我本着公主的位子,让诵诵把吃吃并蓉蓉叫来,三人挤在一张仅有的小木床上。
原想我们三人并肩依偎,相互说些女儿家的小话,等蓉蓉睡了,我再与吃吃聊一聊彼此的私情。谁料吃吃当先坐在了床边边,离我有那般远,中间隔了个大蓉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