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摧毁一个人是多么容易。
今天早些时候,易琳琅像木头一般坐在墙角,一动不动,和死了没差。男人本想去补个觉,却见易琳琅突然站了起来,狂奔向另一间房,打开电脑,双眼血红地盯着屏幕。
男人Cào纵着电脑自带的摄像头,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痛苦与恐惧带给男人无上的愉悦。
他打开一个文档,开始在键盘上敲击。
男人一看,轻挑起眉。
原来是遗书。
终于承受不住了吗?
终于想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了吗?
男人暂时没看遗书的内容,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易琳琅的脸。这张脸上的表情太生动了,远比他以“大神”作者的身份写出来的小说生动。
那种活灵活现的狰狞简直令人着迷。
大约一小时之后,遗书写成。易琳琅枯坐许久,眼中渐渐酝酿起仇恨与不忿。
“你有什么资格不忿?”男人自言自语道:“你也配?”
易琳琅站起身来,突然再次嚎啕大哭。
男人不再看他,粗略扫了一遍遗书内容,脸色y-in沉下去,“死到临头,还要给自己Cào人设。说一句‘对不起’就这么难?”
片刻,男人自嘲地笑了笑,“算了,你这样的人渣,不配给骁飞哥道歉。”
易琳琅的哭声引来一众佣人,他嘶吼着将佣人们骂走,一步步走向别墅顶楼,拿出一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yá-ngx_u_e。
一声突兀的枪响,给一切画上休止符。
“不错啊,死得干脆。”男人看着在地上漫开的血,看着惊慌失措赶来的佣人,听着由远及近的警笛,眸光闪烁。
网上的声讨热潮随着易琳琅的死而渐渐平息,但发生在现实里的连环凶杀案仍在进一步侦查中。楚皎爆出自己受到Cào控,各种事实也证明,这一连串的案子背后的确有一个“Cào盘手”。
但没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命案现场周围的摄像头被入侵过,但痕迹无法追踪;楚皎的通讯记录被修改过,但同样无法追踪。那人给楚皎作案提供了大量帮助,却从头到尾隐藏在黑暗里。
楚皎被押往首都,重案组已经无需为此案负责。是否要追查幕后的黑手、怎么追查,已是公安部的事。
但花崇和柳至秦没有闲下来。
“我想再去泽城一趟。”花崇拿着徐戡送来的C_ào稿,翻到的正是有异样笔迹的一页,“上次我们肯定遗漏了什么。那个帖子里说傅大成的侄儿和林骁飞关系非常好,这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陈婆婆没有提到这个人,是已经忘了,还是刻意隐瞒?”柳至秦蹙眉思考。
“我猜应该是忘了,毕竟对方似乎没有在化工厂家属区生活太久,当时又只是一个小孩子。”花崇说:“而且派出所民警也没有提到他,他们没有必要隐瞒。”
柳至秦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崇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要不现在就走?到那边时是晚上,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去林家。”
“是要住一宿吗?”
“不住也行,那就明天当天去当天回。”
柳至秦想了想,“还是今天走吧,都挤到一天太匆忙了。这次不像上次,不用赶时间。”
花崇笑,“是啊,这次不像上次,上次住安排好的招待所,这次住宿得自己掏钱。”
柳至秦一愣,“那我们去住酒店?”
“豪华一点的?”
“你定,我都行。”
说走就走,半小时以后,两人已经被堵在出城的路上。
开车的是花崇,柳至秦坐在副驾上翻弄林骁飞的C_ào稿。纸已经泛黄了,看得出有不少年头,字迹工整清秀,仿佛一看就觉得,这字一定是林骁飞写的。另一种字迹则要难看许多,只有两处,难怪以前没有注意到。不过这两处字迹虽然难看,内容却都与《永夜闪耀处》相关,不可能是谁随意涂鸦画上去的,一定是谁在与林骁飞讨论剧情时写下来的。
“会是傅大成的侄子吗?”柳至秦道。
明明是半截话,花崇却听明白了,“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如帖子里所说,林骁飞很照顾傅大成的侄子,而这个侄子又与林骁飞一起讨论过《永夜闪耀处》,那么五年前,《永夜》被造谣,他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难说。”柳至秦道:“毕竟对于他来说,在化工厂家属区的那段r.ì子,是童年少年时的往事。他的反应和林骁飞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关。”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就是那个黑客。”花崇道:“会不会太年轻了?”
“年轻?不。”柳至秦摇头,“网络安全领域的很多天才,都是不到20岁就锋芒毕露。”
花崇不经意地勾起眉,“那你20岁时呢?”
“我?”柳至秦一顿,“我20岁的时候……”
喜欢上了一个人。
“嗯?”花崇瞄了他一眼。
他笑道:“还是个混子。”
“我不信。”花崇说:“20岁还是混子的话,怎么混进信息战小组?”
柳至秦看向窗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对了,《永夜闪耀处》的出版徐戡谈得怎么样了?我听说很多家出版社都在抢。”
“徐戡关系网很宽,对这件事也很上心,肯定会找到一家最合适的。”
“那就好,林骁飞的心愿总算是实现了。”
“但终归是遗憾的。”花崇声线一沉,“人死万事空,只有我们这些旁观者会得到安慰,他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