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知道?”
“听来的呗。”
柳至秦挑眉,“花队,你也会听八卦啊?”
花崇驻足,“我这不叫听八卦,叫善于收集街头巷尾的消息。”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没判断力就只是听八卦,像我这样有判断力的,自然就是收集消息了。”
柳至秦眼尾微弯,“真会说。”
“那必须的。”花崇继续朝前走,“口才不好,怎么当领导?”
“我们花领导,不仅口才好,业务能力也过硬。”柳至秦笑着夸,“长得也一表人……”
“停停停停!”花崇连忙道:“打住!领导就领导,别在前面加个‘花’。听上去像那什么叫花子领导。”
柳至秦忍俊不禁,又道:“可天下领导那么多,单是叫领导,谁知道是哪个领导?”
花崇脱口而出:“你还有几个领导?”
柳至秦微怔,旋即温和地笑道:“只有你一个。”
花崇本是嘴快,话已出口才后知后觉发现有点奇怪,但蹦出的话又不能吃回去,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哪知柳至秦老老实实接了这么一句,眼神还深邃得特别勾人。
他愣了一瞬,在那一瞬里,心跳迅速加快,耳根轰轰发热,一股奇妙的感觉在胸腔里游走。
“走吧领导。”柳至秦的声音将他拉回神,“二娃还在等我们。”
“嗯,好。”他忽地垂下头,快步向前,风从耳边拂过,也没把那从心头烧上来的热度吹散。
市场和平常一样热闹,并未因为发生了凶杀案而y-in沉下去。但以前店主们各聊各的私事,如今统一了话题,聊的全是何逸桃的死,以及她生前和富商们的桃色新闻。
“女人与x_ing”仿佛是市井之民永恒不变的关注点。
“管理者们在搞‘去何逸桃化’,店主们却孜孜不倦地议论她。”柳至秦说:“黄主任知道了,八成要被气死。”
“身边出了这么大件事,够得他们聊上一个月了。”花崇摇摇头,瞥见一处大门紧闭的宠物店。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宠物店门上的大字:燕子家de宝贝。
上午是市场生意最好的时候,所有店铺上午都会开门。这家店周围热闹非凡,唯独它关门谢客,铝合金门把上还挂了一块纸板,写着“本店转让”。
“这是梁燕子的店吧。”柳至秦说:“上次咱们还进去逗过小狗。”
“是啊。”花崇唇角轻轻一撇,想起上回自己来时,还送了梁燕子一盆茉莉。那时梁燕子笑得喜气洋洋,全然不似接受问询时的憔悴样。
“一桩命案,改变的何止一个人的命运。”柳至秦轻吸口气,“对她来说,这地方可能已经待不下去了吧。”
“换个地方也好,免得流言蜚语缠身。”花崇说完语气一换,“我有点近乡情怯怎么办?”
“近乡情怯?”柳至秦不解,“近什么乡?怯什么情?”
“前面不就是‘佳佳萌宠’了吗?二娃在里面。”花崇放慢脚步,“我应该领养它,是不是?”
“它情况比较特殊,如果谁都不要它,它会被处理掉。”
花崇长叹一声,“人作的孽,非要狗受罪,楚皎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先去看看吧,如果实在不想养……”
“我不讨厌狗。”花崇打断,“我只是没有j.īng_力照顾好这种需要陪伴的小动物。”
柳至秦“嗯”了一声,以示自己明白,“所以你只养花弄C_ào。”
“还养死了不少。”花崇微皱起眉,眸子迎着夏天的yá-ng光,像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老板正站在店门外与人闲聊,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像遇见救星似的激动挥手,“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二娃就在里面!”
说完,又冲里面吼:“二娃!二娃!你爸爸来接你了!”
花崇:“……”
柳至秦也没想到老板一个中年大叔,出口就是“你爸爸”,嘴角抽搐了一下,拍着花崇的手臂道:“走吧爸爸。”
花崇瞪了他一眼。
二娃被关在笼子里,已经是成年德牧的模样,却因为受了罪,体型比正常大德牧小了一圈,毛色也不光亮,有气无力地趴着,两个本该立起来的耳朵只有一个半立着,另一个像兔子耳朵一样软软地耷在眼睛边。
花崇走进店里,它先是缓慢地抬起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花崇脸上逡巡,在意识到是谁来了时,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地又叫又蹦,尾巴摇成了影子,好像突然有了j.īng_神,将狭小的笼子撞得哐当作响。
花崇蓦地觉得有些心酸。二娃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来市场的次数不多,但二娃一直很喜欢他,一见到他就闹个不停。那天在楚皎的租屋,二娃染上消化道疾病,不吃不喝,躺在一堆污迹中,差一点就死了。他还记得自己将站不起来的二娃抱进怀里时,二娃s-hi漉漉的双眼紧紧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鸣,好像在说——你终于来救我了。
他救了它,现在怎能不要它?
老板打开笼子,二娃急不可耐地冲了出来,大约因为在笼子里趴了太久,腿脚发虚,刚跑几步,就摔了一跤。
花崇连忙上前,二娃却已经爬了起来,跑到他脚边,脑袋用力蹭着他的腿。
他蹲下来,捧着二娃的脸,安抚道:“好了好了。”
二娃不停摇着尾巴,仿佛正使劲浑身解数讨好他。他轻轻挠着二娃的脖子,心里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