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好。”柳至秦说着碰了碰花崇的手背,“再看看?”
“嗯。”花崇绕着村小走了一圈,回到原地,“受害人的家人现在还在村子里生活吗?”
“在,在。”钱鲁说:“都开农家乐了。咱们村儿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是钱毛江他爸妈,村口那个‘山味堂’就是他家开的。嘿,他家以前就是我们这里条件最好的,刚开始搞旅游开发那会儿,他家最积极,也是有生意头脑啊。对了,钱毛江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这俩弟弟现在都出息了,赚了不少钱。”
花崇与柳至秦互看一眼,柳至秦问:“那其他四人的家庭呢?”
“比不过钱毛江家,不过我觉得都还不错。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都不止一个小孩,不存在‘失独’,孩子死了的确很不幸,但r.ì子还得往下过不是吗?而且当时镇政府还划了一笔抚恤金给他们,那可是大钱。”
离开村小,花崇让钱鲁先回去。
肖诚心应付完村里的官员,急匆匆地跑来,“怎么样,有思路了没?”
“你当玩侦探游戏啊,这么快就有思路?”花崇捏着一根狗尾巴C_ào,在自己手掌上拍来拍去。
肖诚心像没有实权的监工似的,又想催,又怕把人催毛,“那不着急,慢慢来,我对你们有信心!”
花崇白了他一眼,跟柳至秦聊起来,“有什么想法?”
“想听真话还是忽悠?”柳至秦笑。
花崇挑眉,“你也会贫了?”
柳至秦拿走他手里的狗尾巴C_ào,“忽悠呢,随便听一听说不定能提升士气。”
“那你就先忽悠一下我吧。”花崇心里想:看你怎么忽悠。
“好。”柳至秦清了清嗓子,“‘体罚’这个点非常可疑。事实上,以前很多乡镇学校都存在体罚学生的现象,一是如钱鲁所说,学生太不听话,二是根本原因——老师素质低下。但为什么要单独修一栋木屋来执行体罚?还在修建之前让家长签字?是不是因为体罚非常重,不宜被其他学生看到?同样因为太重,老师们不愿意承担后果,家长签字代表‘后果自负’?”
肖诚心听进去了,喜道:“这不是有思路了吗!”
柳至秦继续说:“钱毛江遇害的时候14岁,六年级的男孩能叛逆到什么程度,我们都是过来人,不用我描述吧?假设他与其他四人一道做了什么违反纪律的事,被老师带进木屋关起来体罚,老师有没有可能因为生气、愤怒而一时失手?”
“我Cào!怎么没可能?”肖诚心一拍巴掌,“老师畏罪,害怕留下证据,只能放火连人带屋一块儿烧掉!”
柳至秦:“对。”
“对什么啊?”花崇叹气,“失手打死一人我还相信,一下子就打死五个,你们当拍电视剧是吧?”
柳至秦抿唇笑。
“不是啊,打死一个,另外四个就成了目击者,老师必须将他们灭口!”肖诚心说。
“好,这点算你说得通。但小柳哥前面不是分析了吗,家长们签字代表‘后果自负’,那是不是打死也活该?这地方在十年前根本不讲法律,只讲村民自己结成的约定。”花崇不紧不慢地说:“既然如此,老师为什么要畏罪放火?”
“这……”
“还有,村小是在夜里失火的。当年的老师不是全职教师,能在学校坚持到下午放学都不错了,谁还这么‘尽心尽力’,把五个学生训到半夜?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有这种事,家长不知道自己孩子夜深了还没回家?”
“哎!”
花崇哼了一声,“小柳哥这个推断前后存在逻辑漏洞,根本没有可信度。”
柳至秦这才道:“所以我说这是‘忽悠’啊。”
花崇揪住他领口轻轻一拽,“可惜没忽悠到我。”
肖诚心捶胸顿足,“害我白激动一场。”
“抱歉。”柳至秦配合花崇那一拽晃了晃身子,“现在我可以说真话了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花崇松开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别打哑谜!”肖诚心说:“我不知道!”
“真话就是……”柳至秦露出无奈的表情,“现在确实还没有什么思路。”
肖诚心顿时成了漏气的河豚。
“这才刚来,你着什么急?”花崇给他打气并布置任务:“我和小柳哥得去见见五名受害人的家人,老肖,你安排一下。”
下午,“山味堂”里仍摆着几桌宴席。夏末秋初正是赏景的好时节,洛观村几乎所有农家乐都客满了,“山味堂”作为最负盛名的一家,接收的都是提前半个月就全款订好房间的客人。不过老板好客,即便是没有订上的客人,只要跟前台说一声,也可以进去参观一下原生态的农家风貌。
花崇穿便装的时候不大像警察,慢悠悠地踱进去,像个远道而来的、好奇心满满的客人。
前台姑娘以为他也是没订上房间,进来参观的游客,热情地招呼道:“先生,您穿过这个大堂,往里边儿走,里面还有很多好看的。”
花崇冲她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山味堂”确实建得不错,依山傍水,环境清静,偶尔又听得见喧闹的人声,置身其中,有踏入世外桃源之感。花崇走了一会儿,收到肖诚心的微信:钱毛江的家人不太愿意面对警方,不过花队你放心,这点小事我肯定能搞定,我这就去找政府的人,让他们出面。
花崇回复道: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