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脑中闪过,蔓笙惊呆了。提着裤头逃下床,边跑出门边回头,头还未回过来,脊背已撞上一个东西,心一个下沉,筋疲力尽
,软倒在地上。
第二十九章:谜团
转醒时天才半亮,应该是下雨了,窗外湆湿一股潮意。
人已经好好地躺在床上,蔓笙瞄清了匍在床角的那团东西,是猫,雪里拖枪。
蔓笙惊讶,它怎么无端地跑来这儿?昨晚原来是它,那后来撞上的又是身子一动,猫儿也醒来,屁股扭起来,上前挨到蔓笙半
倚的怀里,一脚踏上蔓笙胸膛,它裂开嘴笑嘻嘻“哑唔”:昨晚吓到你了。
蔓笙本就喜欢它,当然受不得它这么柔顺,干脆把它拔在身上,抚摩它的毛皮:“叫你‘雪梨’好不好?”它凑近他的脸,点
点头。
旧人故猫半许温存,蔓笙终于打定主意道:“罢了,不管他准不准,我都捎上你。”
收拾停当出房门,寻了些香糕喂雪梨,外面春雨淅沥沥地大起来,今儿还赶不赶路了?步子停在昏暗的木廊里,半夏房门紧掩
着,不知道人在不在,蔓笙犹豫着还是拐向了另一头,容成百部的房间。
昨天看到小二带着一行三人引向东边,就已经知道,出乎意料的事里面适时滤出的对话。
“还不死心么?”
“你不也一样。”
同样都是有些低的男音,只是后者语速较为快,清朗一些;前者更为懒散,却也湿润好听。
容成百部再次懒懒道:“南门袖,你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和我争的人。”
“因为我没有后顾之忧。”他说得坦然。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蔓笙感觉自己有些焦躁,不知是因为他们接下来的话,还是其他。屋内容成百部又开口:“我怎么觉得你
从来就有。以前是,现在更是,后顾之忧。”
“你呢?明明早就知道九疑下落不明,冰兰更不肯能会在空葬。”
“听说‘空葬’那个地方很美,你这不都第二次了么,我去看一次又何妨。”停了一会儿,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冷:“或许,想
成全他的圈套。”
半夏疑道:“你已经清楚他是谁人?”
停了很久,容成百部散漫的语调才响起:“我怎会知,只就孔府一事,你就再难隐藏身份,说来他和你的渊源颇深,你应该比
我更清楚他是谁。”感觉意犹未尽,蔓笙却很难分清是因他这刻突然沙哑的嗓音,还是他未说透的话。
半夏好似不愿继续关于“他”,转了话题:“不管怎样,冰兰……”
他的话语被打断,蔓笙推开了那扇房门。
屋内两个男人的表情一如想象中的,都很意外。
九疑,冰兰,空葬还有那个“他”,显然他隐瞒了太多的事情,但这些事和他蔓笙应该没有任何关系,那他是扮什么角色,始
终是:局外人。蔓笙突然有些后悔这么急着就推门而入,这么急着给他证明这个。心里觉得没了滋味,现下仅关心“孔府”这
一件事。显然容成百部对这个知道得很清楚。
蔓笙镇定地跨进门,目光偷眄他,试图窥伺昨晚遗留的伤。
半夏脸上只剩了一点懵,一切如常,一个晚上他就可以收拾得很好:“你……”
“我就想和他聊聊,也许你不知道,我和他早就认识。”失望掩饰不了。
蔓笙只和他提过,自己见过一回冰兰,却没有提那回是在容成峰,也只认为自己恰巧见过这一次,半夏才要自己帮他寻兰,不
然就再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正因为手无缚鸡之力如蔓笙,绝对不是打架夺兰的好帮手。
可是就算蔓笙没提,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昨晚厅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容成百部身上。他却在看他,看得太久了,只是蔓
笙太过投入没有察觉。皱眉、叹息、溜圆明亮的眸子,半夏都看到,一切都看在眼里,包括那个交汇的眼神和蔓笙眸神的闪烁
。
蔓笙看他的目光有些许动荡,相反动作很是礼貌干脆,将门也轻轻带上。门橼落槽,咔微钝的一声,心惊肉跳。
定座,蔓笙许久才回头。见容成百部兀自坐在窗边的茶几旁,窗外雨雾烟青,他手里托着一只石榴,茶几上雪白瓷盘内高高一
堆晶莹莹红籽,红急近黑。白瓷衬托这极甜极媚惑的红色,正如窗边红衣冰肌的他。可惜蔓笙再无余力欣赏他过于细腻的面目
。
敏锐如容成百部,又哪里会不知道,此刻蔓笙已没了与人话语的心境。一颗颗,将隔层内的红籽掏出,一粒都不去尝,只是单
单痴迷它的颜色,深红如黑,他从来都偏爱红色。
屋中沉默得难受,蔓笙微微动了动嘴皮,还没出声,那边容成百部平静道:“不必勉强。”并未转头。
他不多的话让蔓笙松宽很多。话语徘徊半饷,出口的已和初衷相差甚远,愧疚更多:“其实,我食言了,风雪那夜我又去了雪
洞。”对于冰兰被盗一事,自蔓笙从半夏那里得知后,一直是内疚的。容成百部对于那冰兰何等珍爱,蔓笙早就知道。也许没
有他的冒失,说不定冰兰就不会失窃。就算不是他的过错,现在却还帮着半夏寻兰,不管怎么说都是无法对他担当。
没有波澜,容成百部仍沉默地掏弄半个石榴。如果他暴怒着对他大吼,蔓笙也不会奇怪,声音不禁低了一分:“那个黑色的人
影我是看到的,甚至觉得背影有些熟悉,可惜终究没能看到面目,不然……也不会这样。”
容成百部好似对这件事毫不关心,整个石榴已被掏空,整盘红色籽肉被倒在一旁平展的绢帕上,白白的一方,没有绣任何花色
,但却看得出精致异常,价格不菲。
蔓笙怔怔看他将帕子四角反兜,齐捏在手中,手指下滑渐渐收紧。只是一瞬,红色的汁液爆开在雪白的绢面上,两种颜色都太
过纯正干净,彼此晕染的时候,都会让人感觉到它们的疼痛,深深的。
浸透,涓涓下汇,红色的汁水滴入杯中,只是它再红再浓,都不及血的艳丽浓稠。当杯子递到面前的时候,蔓笙还在望着那干
瘪的籽和红色的绢帕出神,惊心动魄,仿佛那是一场彼此毁却彼此的杀戮。
“我不喜欢它的味道。”他站在蔓笙面前,蔓笙疑惑地接过杯子,杯中的色泽异常诱人,终是忍不住尝了一口,一如它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