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顺势起身调兵布阵去了,照萧无定所言,派了八百精兵往行宫西南角去。
金乌披着耀眼外衣从东方缓缓升起,在彻底登上东边高山之时,将才消不久的炙热又逐渐带起,金光照亮了行宫的红墙绿瓦,映在行宫之前严阵以待的将士铠甲上,反- she -着斑斑白光,光影交错,刺的宫墙之上的禁军不由得眯起了眼。
在剑戟森严的阵式之前,为首的却不是身着铠甲的梁副将。周锦河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马雪白的皮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油光发亮,与她一身玄色便装成了鲜明对比。周锦河不似寻常那般着华丽宫装,青丝上没了纷繁复杂的头饰,只简单用玉簪挽起,再普通不过的黑色便装穿在她身上,也丝毫未影响公主殿下慑人的气势。
禁军保卫皇城与皇宫,不说所有人,十之有五在宫中都见过雍宁公主殿下,何况周锦河气度绝非平常女子能比,一眼就能瞧出。宫墙之上的禁军瞧着底下打头之人,也顾不得军纪,与身边将士交换了眼神,眼中都是迷茫与难以置信。昨日听陆骏德与萧无定“互泼脏水”,他们虽不信萧无定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也不信陛下糊涂到让陆骏德任意摆布之地,何况陆骏德手上有兵符,禁军忠君,君不在,便听命与手执兵符之人。只是今日雍宁公主竟然出现在定北军队列之前,雍宁公主一介女子,自然没有篡位一说,那么昨日萧无定所言十有八.九便是真的......一群将士此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见时辰差不多,周锦河与老梁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老梁便打马上前朝着宫墙之上张弓搭箭的禁军将士吼道:“雍宁公主在此,谁敢放肆?!还不速速放下武器,将宫门打开?!”
守城将领冷笑一声,高声对身边将士道:“陛下有令,不得放任何人入宫,雍宁公主也不例外!”闻言,原本有些犹豫不决的禁军将士又重新张弓搭箭,不论如何,军人自当听命。
周锦河才到定北军阵前,便有人向陆骏德通报,陆骏德只轻笑一声,吩咐了严守行宫。公主殿下毕竟不是常人,承平帝又那般疼爱她,给她留几个武功高强之人他并不意外,兵符在他手上,就是周锦河在外头又能如何?何况陆骏德断定他们只敢虚张声势,有承平帝在手,还怕周锦河这个孝顺女儿乱来吗?等到午时,他就让公主殿下瞧瞧他的厉害。
见宫墙之上的禁军将士并未有放下武器的心思,周锦河打马上前,朗声道:“陆骏德有兵符在手,尔等不得不听命,本宫不怪你们,只是还请诸位谨记,禁军乃是为保卫皇室所设,小人当道,尔等也需将眼睛擦亮了!定北军将士切记:不得伤害放下武器之人!”说罢,回到阵列之前,朝老梁示意,老梁便拿出信号弹朝天一放,咻的一声带起长长的黑色轨迹,在半空中炸开。亲卫护卫着周锦河,其余将士则在老梁的命令之下,手执武器往宫墙冲去,杀声震天。此时行宫西南角,埋伏着的定北军将士瞧见信号,也纷纷往行宫冲去。
有重甲兵扛着盾牌在前头,宫墙之上如雨而下的箭矢并未对定北军造成多大伤亡,云梯顺利搭在了墙头,接下来才是硬仗。周锦河在战场之外,身边留有二百将士护卫,她端坐在马上,望着远处云梯上接连不断爬上去又被箭矢- she -中或被石块砸中坠落的将士,眉头紧紧蹙着。沂州虽有战事,但那群土匪如何与训练有素的禁军相比?何况萧无定用了计,定北军那时几乎没有伤亡,可如今不同。瞬息之间就有生命在她眼前被夺去 ,周锦河瞧的红了眼,总算明白了萧将军在战场上的心思,只盼着他们行动快些,让伤亡更少些。
作者有话要说: 猜出马甲怎么掉的有奖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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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相爷!外头定北军开战了!正门有, 西南门也有!”
“什么?!”陆骏德不想萧无定与周锦河当真敢逼宫, 只不过也无妨, 就算他定北军骁勇善战, 禁军有这宫墙,撑到午时也绰绰有余, 届时段元奇到了,两面夹击, 他照样能赢。当初的惊讶过后, 陆骏德很快镇定下来, 吩咐道:“将宫中护卫调去西南门与正门,务必守住。”
“喏!”禁军将领应了声, 除了永安宫外的禁军没动之外, 将其余各宫巡视的禁军调了大半往两门去。
见到信号,萧无定听着远处隐约的嘈杂声,估计着时辰, 带着将士出了那座废弃的宫殿,急速向永安宫前进。
果不其然, 宫中守卫少了不少, 一路行来几乎见不着什么禁军。外头在打仗, 里面的宫人害怕不已,生怕殃及池鱼,也不敢随意瞎跑,萧无定特意挑了人烟稀少的路走,偶尔遇到的宫人也都被他们那阵势吓住, 萧无定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们乖乖闭嘴。
永安宫坐北朝南,与行宫正门方向一致,若是有人打进来,那也得从正门入,由是永安宫正门戒备森严,却未有人料到,有地道能进入行宫,更未有人料到,萧无定会带着一队精兵从永安宫侧门无声无息将守门将士灭口,轻易而举避开了外头的众多禁军。
永安宫内,陆骏德还端坐在龙椅之上享用着只供皇帝的好茶,忽然听见外头有杀喊声与兵器碰撞之声,终于再不似方才那般震惊,大惊失色,忙吩咐人:“快去瞧瞧怎么回事儿!”
他手下之人连忙往外头去,其余人则抽出手中武器围在他身侧。外头禁军忽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长剑刺穿了胸膛。
查探之人满脸惊恐,连滚带爬进来回禀:“相爷!萧无定带着兵杀来了!”
“什么?!行宫未破,他怎么进来的?!”陆骏德忍不住骂了句娘,听着外头打斗声越来越近,再也坐不住,忙吼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将门堵住啊!”可就是如此,他心中也知晓,不过是垂死抵抗罢了。
难道就止步于此了?陆骏德心中满是不甘,心中压抑着的怨气与怒气此时全然爆发,他紧咬着牙根,夺过身旁人手中的剑就往寝殿中去。寝殿之中,承平帝仍旧躺在龙床之上,虽然睁着眼睛,身上却没有半点力气,短短几月就苍老了不少,如同垂暮老人一般。原本藏着精明锐利的眼睛此时也是浑浊的,没有半点生气。顾祥海见陆骏德拿着剑怒气冲冲过来,连忙扑到承平帝身前挡着,哀求道:“陆相!陛下都这样了!您就放过陛下吧,求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