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许天漠先生在医院里住了整十天,正准备出院的时候,又出事了。
许经泽接着电话通知的时候,正在上课,姚公子在一边坐陪,无聊的哈欠连天,眼皮直打架。
电话还是许天漠的新秘书打来的,小嗓子又尖又嫩,遣词用句的风格有点向民国风靠拢,一叠声的叫唤:“少爷少爷少爷,许总和夫人又闹起来了,就在医院里呢……”
许经泽举着电话站起来,果断往教室外头走:“你先拦着点!”
小秘书弱弱的嘤嘤嘤:“我不敢……”
我靠之!要这些人干吗?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倍香!许经泽都没招了,那边还一副火上房的语气:“少爷少爷,你啥时能过来呀?”
操了……许经泽抬手掩面:“我真不想去。他俩不是有本事吗?自己闹完自己平去吧。”
姚亦跟着他屁股后头出来,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站在理论的高度上,劝了劝许经泽,十分的通情达理:“嗨,你不管谁管啊?你不是儿子嘛,还能指望谁?乌鸦还知道反哺呢,该出力的时候还是得你上啊!”
他这时候倒知道说人话了!许经泽叹气,把烟叼出来点上。
姚亦搂着他肩膀,还挺积极:“赶紧的吧,万一那俩人杠上劲来,一把火把医院点了,你让那些白衣天使和无辜病患怎么办?”
怎么办?各安天命呗……
许经泽往姚某人身上一趴:“背我去。”
许天漠先生住在脑外科的高级加护病房,平时走廊里冷冷清清,轻易见不着闲杂人等,现在可好,病房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跟菜市场似的。
里面闹的正起劲,精彩纷呈,连白衣天使和医院保安都被深深的吸引了,站在人群里,踮着脚围观。
许妈妈连哭带嚎:“你不就是有几个破钱吗?你以为你就是玉皇大帝了?我呸!!天理人伦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看穿了,你就是个畜生!”
许爸爸脸色铁青:“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我身边安排了人?!到底谁是你眼线,被你花了多少钱收买了!?”
许妈妈咬牙切齿:“许天漠,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当年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什么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说孩子是无辜的,这些话都是从狗嘴里吐出来的?我瞎了眼当年才会相信你!”
许爸爸怒火冲天:“陈一慧!我没想到你现在变的这么狠毒!什么手段都会使了!你竟然派人监视我,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噢,钱!噢,孩子!围观观众听的津津有味,个个双眼放光。
这种虐恋情深的经典大戏,许经泽早就看的麻木了。自己老妈太单纯,阅历不行,骂来骂去也就这几个花样,别人听的耳朵长茧,都快能背下来了,哪还能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心灵触动。
要闹回家闹去,关上门砸什么都行,在这儿耍什么猴?这俩人的口味是越发的重了……许经泽想上去拦拦,可他还没挤进人群,先被脑外科的主任给抓住了。
主任脸色那叫一个黑,抬手往里一指,气咻咻:“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医院!医院你们懂不懂?治病救人的地方,你们有什么事回家吵去,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正常工作,乌烟瘴气像什么样子!”
许公子垂头搭脑陪笑脸:“我这就把他们领家去,您消消气消消气。”
主任把手指转个方向,直指许公子面门:“马上办出院手续!像你们这种病人,我们医院以后绝对不会再收!有多少钱也没有用!”
我这遭老罪了。我招谁惹谁了?
许经泽活这么大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被训的相当窝火相当憋屈,只好继续垂着脸认错:“是是是,他俩要治病也得先去精神科,肯定不来您这了……”
太乱了,姚亦在旁边听了半天,都没明白这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就见病房里老夫老妻抻着脖子对吼,恨不得一口血喷对方脸上去。
许家的日常生活真是太激情了太激烈了……这不服不行……
许公子挨完训,回头在墙角发现了许天漠先生的两个行政助理。这俩人长的一表人材,穿的西服笔挺,看上去老精英了,关键时刻缩在一边跟一对鹌鹑似的,还挺有夫妻相。
吃货……许公子上去就一人赏了一脚:“蹲这干嘛?给我进去!先把我妈拉开。”太后这人一激动手里就没准,万一在心情激荡的时候顺手抄起什么东西来,一下把许天漠先生开了瓢,那就齐活了。
助理小哥苦瓜脸:“她不走……”
“我让你把她拉开,不是弄走!你弄的走吗?英文说多了,听不懂中国话了是吧?”
秘书小姐也在这蜷着,看见少爷过来可算找着了组织,满眼星星,扑上来就要抱大腿,许经泽死皱着眉,赶紧摆手:“一会儿再找你算帐,我先把这事按下去。”
太后战斗力异常强悍,脾气上来谁的帐也不买,但是儿子一急眼,她还得怯三分。
她抱着儿子,哭的眼都睁不开了,说话拖着哭腔,跟唱戏一个调子:“泽泽啊,老天不长眼啊,咱们母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事跟老天爷没关系。
许经泽拍拍妈妈后背,都没往老爸脸上看,低声说:“咱们回家。”
太后还哭:“家?咱哪还有家啊……”
这话吧,许经泽真是无言以对。
他垂眼着盯着地面,太后为给丈夫补身体特地买的超大号保温筒早摔了,摔的四分五裂,一只神俊的乌鸡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汤汤水水流的哪都是。
挺好。
其实今天这事,主要责任者还真不是太后。许天漠先生威武,最近这办事的风格是越来越异想天开了,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
他这次莫名其妙休克了一回,到医院里折腾来折腾去,检查了个六够,然后躺在病床上闲来无事,突然顿悟了,突然觉得人生无常了,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未雨绸缪,立个遗嘱啥的。
这倒没什么,豪门里兴这一套。
可坏就坏在,他这遗嘱的内容实在太匪夷所思。
他把自己名下的财产一分为二,存款房产车子游艇还有瓷器名画名酒一系列收藏品都给许经泽,公司工厂娱乐中心高尔夫球场等等等等,各种投资各种股份还有几块地皮,统统给了陈烬。
也就是说,他百年之后,儿子许经泽就只能继承些吃喝玩乐的玩意,真正值钱的有价值的有前途的都给了姓陈的。